帶來什麼。
應著警察的囑咐,他明白再可怕的事實,都必須親自去面對了。
手機結束通話後,他又愣愣地盯著那艘渡輪,整個頭部是膨脹地,他以為自己會流出淚來,而事實是,沒有,一滴也沒有。
沒流淚,不代表痛楚不在,也許它已經劇烈到在瞬間將所有的眼淚蒸發一干了,不,不是這個原因,是其他的力量在牽引自己,那是什麼力量呢。
只用了一分鐘,餘輝明白了,方桐在懲罰他,用這世上最動魂的方式懲罰他,她想要的不是他的眼淚,而是欲哭無淚,情緒永遠無法洩出的痛苦,沒有奔洪般的淚水,痛與悲就會如一粒粒的傷疤在心上粘附,並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慢慢進化成硬塊,到那時,即使再多的淚水也無法沖刷掉這些硬傷了。
她是懂他的,直到她死的那一刻。
續 9
很快,物業公司的電話也來了,對方的語氣十分小心翼翼。
“我已經知道了。”餘輝死氣沉沉的聲音。
對方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表示了哀悼,同時提到,秦姐正在他們辦公室,據說剛從警察那裡出來,陪同前去的物業公司人員將她帶回了辦公室,說是有些程式需要她配合,但是她卻一直不停地哭。
餘輝沉默著。
案子轉到所轄的派出所,小聶也身在其中。
經過一整晚的傳訊,餘輝開始意識到情況遠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
小聶與另一位姓段的警察對他的問話,在後部分,已傾向於對他的審問一般,經過近三個小時的詢問後,他們終於停止了。
小聶與段警出去在詢問室外,低聲商量了大約十多分鐘,返回時,對著雙目失色的餘輝說了句:“你可以回家了,但是,在屍檢結果出來之前,你不能離開本市,明白嗎?”
餘輝愣愣地點點頭。
出了派出所的門,儘管已是凌晨二點了,餘輝還是撥了程駿的手機號。
程駿正摟著小青熟睡,手機鈴響起時,他還以為是在做夢。
也許是因為突然醒來的後續性遲緩症,起初他還沒太明白餘輝的意思,即使餘輝提到方桐死了這幾個字時,他都還在想,是否真在做夢。
直到餘輝說到警察,他才驀然清醒,並立刻坐了起來。
“你再跟我詳細地說一遍。”他鄭重地說道。
幾分鐘後,程駿就已經瞭解到所有的情況了,以他的職業敏感度,他十分清楚餘輝目前的處境,但是,此刻,他什麼都不想說,因為實在是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他只覺得有巨大的堅硬的東西,正頂在他的胸口,他幾乎連呼吸都困難,因為每一次,都會引起心絞痛般的反應,更何況,長篇說話了。
“嗯……”程駿長長地嘆口氣:“容我想想。”
這是他第一次草率地結束通話了餘輝的電話。
程駿扔掉手機,到床頭邊上摸索著,拿起火機煙盒與一隻菸灰缸。
點燃一根菸後,他手捧菸灰缸,以十分端正的姿勢正視前方。
“這麼晚了,誰的電話?”小青迷糊著。
“單位同事的。”
“出事了嗎?”
“沒事,關於一個案子的,你別管,睡吧。”程駿儘量用極輕的聲音說道。
小青翻身,又睡去了。
在醞釀悲傷的過程中,程駿開始反省,內容還是糾結於他自身的過失。
但是,他的職業要求他,必須是冷靜與理性的。他努力讓自責以更客觀的方式來評價,儘管這很難。
留在程駿腦海中的仍舊是方桐最後一面時的憔悴面容。
他不敢相信,相隔還不到十天,那張熟悉的臉龐,已經永遠消失於世間了。
悲傷到一定的程度,連吸菸都發生了困難。
他回頭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小青,他清楚自己必須忍住,因為他還不知該如何告訴小青,後果大概會不堪設想吧。
續 10
第二天,程駿到辦公室,思忖良久,待平靜之後,他打通了大學同學的電話。
大概經過了兩波的周折,他終於找到了一位管方桐案子的派出所的關係人。
那人幫他了解到,警方確實將餘輝列入了懷疑的物件,當然,前提是,如果屍檢出來的結果不是自殺的話。
那人不多言,只揀了要緊的幾句。
遺體已由余輝確認過了,是方桐,因為沒有正式的搜查證無法展開全面的搜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