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好興致。”
秦悅睜眼,冷冷地看著面前的白若。
白若怔愣一瞬:“師姐怎麼這般看我?”
秦悅把掠影琴收了起來,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似笑非笑道:“我在這兒奏琴悟道,你卻突然冒出來擾了我的心神,你想我怎麼看你?”
白若微微垂首,似是羞愧至極:“我……我不是有心的。”
秦悅輕哼。她兩百餘年未解琴心,今日好不容易有了些領悟,誰知竟被白若打斷了。她好歹顧念著同門情誼,這才沒衝上去跟白若計較。
白若雖不知自己斷了秦悅的體悟,但見她臉色不好,心裡也有了分寸。嬌嬌柔柔地走上前,親熱地握住秦悅的手,道:“我前些日子常常去拜訪師姐,但師姐一直避而不見。墨宜實在掛念得很。今日看見師姐,難免不由自主地喚了一聲,不想……竟打攪了師姐,還請師姐莫要怪罪。”
秦悅不動聲色地抽出手:“罷了。也怪我自己未嘗設下禁制。”
白若看了她幾眼,關切說道:“前不久謠言四起,事關師姐道途。墨宜每得閒暇,就總想找師姐問問清楚。一來,也好教我放心,二來,免得讓旁人再以訛傳訛。”
秦悅翻出了一張帕子,擦了擦手:“師妹有話直說。”
白若直視著她的眼睛:“聽說師姐經脈俱毀,此生再也不能修煉了,不知是真是假?”
原本她看見秦悅孤身閒坐於此,還興致勃勃地撫琴奏歌,便當傳言有誤。可後來細細一聽,才知秦悅奏琴沒用上半點靈力,不由再度懷疑起來。畢竟傳聞亦真亦假,但也不至於空穴來風。
秦悅繼續擦著手:“無稽之談,師妹也信?”
白若鎮定地回答:“我自是不信的。”
“既然不信,又何必出言相詢?”秦悅把手中的帕子遞給白若,“勞煩師妹替我扔了。”
白若接過帕子,神色怔忪:“師姐無恙,再好不過。”
秦悅輕笑,轉身走遠,撂下一句:“下月之朔,為我結嬰大典,還望屆時師妹不要缺席。”
白若下意識地捏緊了手裡的帕子,眼光緊緊跟隨著步履生風的秦悅。後者走得十分輕快,哪像月前腿腳不便的樣子?
“她一向聰穎靈慧,我今日這般探問她,她還不知會怎麼想。”白若默道,“再說了,她本就對我心存懷疑……我委實是操之過急了。”
此時秦悅還沒有走出這片桃林。
她盤算著挖一棵長勢不差的桃樹走,回去以後就用生機術催熟,令它提前結出果實,成全翡翠那顆貪吃的心。
轉了一圈,挑中了一棵桃花開得正盛的矮樹。抽出羽扇,連根挖了出來。拿出隨身藥園晃了晃,桃樹就移栽了進去。
秦悅微笑,頗感滿載而歸。
到洞府後,就見翡翠趴在桌腿旁邊,旁邊停著照心燈,一獸一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翡翠道:“你借人修的靈根之火而生?”
器靈驕傲地否認:“生而為道器,何須仰賴人修之火?”
“那你討要這簇靈根之火作甚?”翡翠指著燈籠裡面燃著的火苗。
“你懂什麼,這是純火靈根凝出的火焰,和那些雜靈根之火有著雲泥之別,若著意鍛造,升為仙品也是可能的。”
現在這團閃閃發光的純靈根之火,只是元品而已。和仙品也有著天差地別。
“仙品?”翡翠露出神往之色,“真不知那是怎樣一種境界。”
“這有何難!”器靈洋洋得意,正打算向翡翠展示一下自己的博聞強識,就見不遠處走來了一個人影。它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秦悅微微挑眉:“怎麼不說了?純靈根之火如何升為仙品,我也想知道得很。”
器靈緘默。
“怎麼?不願意告訴我?”
許久之後,照心燈發出了悶悶的聲音:“不是不願,是不敢……”
秦悅挑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抬眸道:“此話怎講?”
“於你而言,我不但毫無用處,還是當年囚你之人的道器。如果我現在就把升品秘法告訴你,我便再沒有什麼價值了。將來你若看我不順眼,隨時都會丟棄我,任我自生自滅。”
秦悅訝然:“我不會。”
顯然照心燈沒有聽進去,它自顧自地往下說著:“我只希望,你將來想扔下我的時候,能想起我知道一個鍛造靈根之火的法子,願意讓我以這個秘法換你收留我平安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