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多有結丹元嬰之輩。靈均這才意識到不妥,但終究沒有傳訊,囑咐青漪儘快歸來。
他心想,遣她去幽境的是奉衍,跟他有什麼干係呢?
又過了幾天,秦悅傳訊言明幽境妖獸有異,還關照他莫要讓門中弟子去那兒歷練。
靈均感覺自己像是捉到了一個契機。他當即動身前往幽境,心裡想著是將秦悅從那險阻未知的幽境帶回,其實潛意識裡還暗暗藏了一個念頭——
若遇到青漪,便將一切和盤托出,讓她自己決定去留與否。
可嘆他在幽境內部轉了幾圈,都沒碰見青漪。直至後來秦悅墜海,也沒能再見青漪一面。
想來那時的青漪已經靈力漸消,不得不藏身他處。雖攔住了心懷叵測之人,但也沒讓靈均尋到她的身影。
靈均在無量海畔的那次頓悟,領悟的正是“助人之心”。他道這是因秦悅而有所感,可其中又何嘗沒有他自己的造化?
只是他當初只知妖獸有異,具體有何後果卻不甚明瞭。待後來大量妖獸離開幽境,禍及南域,他才明白這是一場怎樣的禍事。
每每奉衍扼腕般地後悔將青漪遣入幽境,靈均都會不自覺地湧起歉疚之心。現如今,連本屬於青漪的掌門之位,都被他收入囊中了。他對青漪的愧疚更深了一層。
但若讓他重新選擇一次,他恐怕還是會如此設局。秦悅道他見利忘義,“只管利己不顧損人”,半點不曾說錯他。
靈均在藏寶閣前靜立了片刻,終於拿出掌門印,坦然將印璽按在門前的禁制上。禁制光芒微閃,靈均提步入內。
那些往事,終將隨著奉衍的坐化,一道湮滅在漫漫修仙長河中。
此時此刻,在升都界的另一個地方,兩人一鶴正在爭執不休。
“我覺得能夠控制這麼多妖獸的人,必定修為高深。”秦悅如是道,“少說也有仙渡期的修為。”
乾鶴立馬反駁:“天真!不說旁的,就論我們乾鶴一族,就算那人早就登臨了仙渡,半隻腳踏入了真仙之尊,也未必能同時操控我們闔族大大小小那麼多乾鶴。更何談控制別的妖族?笑話!”
秦悅不明白仙渡期意味著什麼,也不知曉這個修為可以具有多少威力。聞言默了一會兒,才謹慎地揣測道:“莫非……此事為仙人所為?”
旁人不確信這世上是否有仙有神,秦悅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乾鶴眼底浮出不屑,冷笑道:“那你倒是說說,仙人為何令我等妖獸同你們人修不死不休地爭鬥?”
這話明擺著是不信秦悅的猜測了。偏偏秦悅並未察覺,還頗為認真地思忖了片刻:“想來仙人自有仙人的道理。”
乾鶴許久沒有被人這般連番反駁了,不免氣惱。但看秦悅一本正經的模樣,當真不像是成心氣它的。只好在心底恨恨道:“同人修合作,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這女修看著溫和沉靜,誰知她的思維言語,這般異於常人!”
一直沉默的啟涵道了一句:“既然不可能是一個仙渡期所為,會不會是一群仙渡期前輩所為?”
秦悅撫掌笑道:“團伙作案啊……言之有理!”
乾鶴亦沉吟了一番。
“我倒不曾聽說哪位道君登臨了仙渡,不然我回去仔細打聽打聽?”秦悅摸了摸下巴,“按這個路子追查下去,定有所獲。”
“你這女修的目光怎麼這麼狹隘!”乾鶴再度鄙夷起來,“此事又不一定是人修所為。”
不是人修所為,那隻能是妖獸做的了。
秦悅怔了怔,驀地想起了那隻名為扶伊的墨蛟。修仙數百年來,她只見過這麼一個仙渡期的妖獸。
但她一點兒也不覺得扶伊會是妖獸之亂的罪魁禍首。她猶記得扶伊同她聯對,贈予寒元靈冰,還在無量海底助她離開,提醒她幽境之禍……這樣一個善良正直的妖獸,又怎會利用妖族迫害人修,令人、妖二族自相殘殺?
啟涵見她久久不言,心道:“墨寧前輩素來身份尊貴,想必不曾遭逢如此斥責羞辱……這隻乾鶴說話委實傷人了些。”
啟涵輕咳一聲,打起了圓場:“不知哪個妖族出了十品的大妖?”
十品妖獸相當於人修的仙渡期。
“那可多了去了。”乾鶴偏頭看了看啟涵,又瞥了一眼秦悅,“妖族藏龍臥虎,遠非你們人修可以想象。”
話音未落,乾鶴的眼睛裡突然迸發出了一道赤色的光。
秦悅看清了這一幕,當機立斷,拉著啟涵向後飛出了幾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