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她盯著他,見他沒有回答,便舉手輕輕摘下面紗,任那張臉暴露在連錦年面前。
連錦年倒吸一口冷氣,急忙回過頭去。
〃所以,如今臣妾這張臉毀了,皇上便……〃情到傷處,竟無語凝噎。
屋子裡是難耐的寂靜。
半晌,連錦年才緩緩道:〃夜深了,沈貴妃先回去吧。〃
〃我該高興還是該悲傷……〃若水輕若無聞地低喃,淚眼迷濛地望住連錦年。
你愛沈若水,是為了華清,我是該高興還是悲傷?
連錦年心中驚痛!
〃侯德寶,送貴妃娘娘回宮!〃驚慌失措地,只能選擇大吼來掩飾自己的無助與對眼前女子的憐惜。
〃不用了。〃若水亦是大聲冷然地,一字一句堅決,〃我自己會走,我會離開,遠遠的。〃
再不見你。
望著那決然離去的背影,連錦年無力地癱坐在龍椅上。
清兒,我何嘗不想緊緊地擁抱著你,何嘗不想看到你甜美明朗的笑容。只是,這後宮之中,唯一能保護一個女人的,不是皇帝的寵愛,而是皇帝的冷落。
啼春殿。
園子裡是寂寥的春色。
幾枝梨花開得正好,似乎下了決心要讓園子裡熱鬧些。卻沒有鳥兒清脆的啼唱。
自從上次在花園中,連錦年〃表明態度〃以後,便再也沒有人來看望過若水,連鳥兒,都識時務地不來了。
若水愣愣地靠在窗欞上,眼神空洞。
已經是五月份了。
那時的這個時候,她肯定是在夜清宮裡了吧。
不習慣炎熱的身體,在這段日子以來都難以入眠。
那一夜,她原想請林遠帶她離開。
她清楚看見林遠眼中閃耀而過的光芒,她心中已經肯定了他會帶她走,然而他開口卻是:〃公主,家父求見公主。〃
她一愣,林暮將軍?
他要見我,是為了什麼?
在那個荒廢的園子裡,她便見到了那張兒時熟悉的臉,帶著歲月的刻痕,深深淺淺。
〃臣參見公主。〃林暮畢恭畢敬地跪下。
若水嘴角是悽然的笑:〃免了。〃如今我還是什麼公主呢?
我已什麼都不是了。
亦沒有了繼續爭鬥下去的勇氣,唯一想做的便是離開這個黑暗的地方,遠遠的不再回來。
可是林暮卻說,公主不能走。
即便公主對連錦年下不了手,可是連蓉蓉還沒有死。她只是被禁足在冷宮罷了,難保有朝一日不會被放出來……朝中支援連蓉蓉的,不止趙是一人。
若水心中驚顫,才恍惚想起。
是啊,連蓉蓉還未死,她便不能放棄。
付出這麼多代價,卻依然沒有能殺了連蓉蓉替母后報仇,那不是驕傲的華清所能忍受的。
〃請公主留下來,看著臣為先皇報仇之後再走。〃
林暮堅決地,目光堅定。
於是她便留了下來。
看著連蓉蓉死,這是她如今在宮裡殘喘的唯一目標。
林遠的目光闇然。
他知道公主為何要求他帶她出宮。她是對連錦年死了心,以為連錦年嫌棄了她的樣貌……她哪裡知道,真心愛她的人,是不在乎她的樣貌是傾國傾城抑或是醜陋不堪的,連錦年是,他亦是……卻不曉得,連錦年常常深夜裡站在啼春殿的屋頂,靜靜地透過窗子看她熟睡時天真的容顏,她在夢中或哭或笑,都激起他的表情波動。
他卻曉得。因為在每一個夜晚,他亦都守在梨香宮外。
遠處有渺茫的歌聲傳來。
那麼空靈,那麼美妙,聲聲如刺,在她那已不復柔軟的心裡。
。。
第90節:第十二章 花落去(6)
才依稀想起,今日是連錦年特地為如蝶辦的酒宴……慶祝如蝶身懷龍種。
忽然吃吃地發出笑聲。
如蝶,你太傻了。
我原以為你必是個聰明的女子……也許你是真的聰明,只是要在這後宮生存,卻還不夠。
你忘了嗎?皇后至今沒有懷上龍子,董貴妃雖然是平和待人,明眼人卻不難猜董家對太子之位的覬覦。至於唐貴妃,曾經懷上了龍子,卻又……不明不白地掉了,你以為她們會安安分分地看著你懷胎產子,然後任由你的兒子拿走太子之位嗎?
韜光養晦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