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明朝廷上下那些文官的軍事指揮能力,在皇太極和八旗諸酋面前更是連提鞋都不配。
此外,如今正在京畿蔓延的瘟疫,也進一步削弱了大明官軍的戰鬥力。
對於如此被動的戰局,盧象升自然是很不甘願,可是左思右想,也沒想出什麼破局的高招——之前他沒有跟女真人進行過像樣的較量,只是打流寇屢戰屢勝,故而以為自己拉出來的天雄軍已算不錯。不料如今跟關寧軍一戰,卻發現天雄軍在關寧軍面前,當真是如同垂髫小兒跟壯漢搏鬥一般無力。
而就是這樣一支朝廷傾盡國庫打造出來,堪稱驍勇強悍的關寧軍,近年來卻每每被女真八旗打得丟盔棄甲、風聲鶴唳……最初只是面對建奴不敢野戰,到了去年的大淩河之役,關寧軍居然連守城都守不住了。
鑑於上述的糟糕表現,內地許多武將都對關寧軍頗為不屑,覺得這幫人徒有其表,純屬花架子。可沒想到眼下這會兒,當關寧軍掉過頭來為虎作倀,向朝廷發起攻擊的時候,卻是如此的兇狠和犀利。
自己親手編練起來的三萬天雄軍,在當前的北直隸官軍之中,已經算是數一數二的能戰之師,可是到了薊州戰場上,在關寧軍這支建奴的手下敗將面前,依然是毫無招架之力。而眼下自己不但要跟關寧軍再戰於北京城下,後面還有至少四五萬“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之稱的八旗精兵需要對付……
如此絕望的情形,已經不是“螳臂當車”四個字可以形容的了。盧象升便是再有本領,也無回天之力。
“……朱大典還在濟南,一時間遠水難救近火。京營荒廢已久,根本不堪一擊。聽聞宣大兩鎮最近亦飽受流寇襲擾,只怕無力進京勤王……如今的京師安危,看來是隻能指望洪亨九(洪承疇)的秦軍了。”
盧象升皺眉如此沉思道,“……只是如此一來,山東就會被抽空了兵力,不僅聞香教多半會死灰復燃,登州的陳賊(陳新)或許也會蠢蠢欲動……唉,也罷,如今一切以京師安危為上,其它也就顧不得了……”
與身在通州的盧象升想法類似,如今北京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也都把洪承疇的秦軍當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然而,在難熬地等待了數日之後,盧象升和京中的滿朝文武,收到的卻是這樣一條天崩地裂的噩耗:
“……天津兵變!洪承疇所部五萬秦軍,於北上勤王途中譁變作亂!”
404。第404章 、大明帝國的喪鐘(中)
第九十五章、大明帝國的喪鐘(中)
北直隸,順天府,天津衛
隨著大運河溝通南北,成為國家的經濟命脈,而永樂皇帝朱棣又遷都北京之後,天津就逐漸成為了北京的東南門戶,以及重要的航運樞紐,從此同都城防衛與經濟繁榮緊密聯絡到了一起。
永樂二年,天津衛城開始築城。由於城垣東西長、南北短,故而俗稱“算盤城”。弘治四年,朝廷又對天津土城進行了大規模整修,在城牆外包上了磚石,並在各城門上增建甕城和城樓,為東、南、西、北四門分別題匾,名為“鎮東”、“定南”、“安西”、“拱北”,以明代的建築標準,絕對堪稱是雄偉高大、堅不可摧。
不過此時此刻,在天津的城牆下,卻到處是尚未掩埋的累累屍骸,離城不遠的荒地裡,還丟棄著許多被毀壞的戰車與長梯。即使是青磚壘砌的城牆上,也佈滿了傷疤,磚木結構的城樓和牆外的房舍盡皆被焚燬。原來城池周邊的諸多衛星村鎮,也皆被戰火焚燬一空,居民不是填了壕溝,就是遠逃他鄉。
天津城南二里外,靠著運河旁邊的荒蕪田野裡,扎滿了各式各樣的營帳。在一處最為豪華的中軍大帳外面,陝西三邊總督洪承疇右手按劍,望著地平線上那巍峨的天津衛城,心中一腔無名火簡直要噴薄而出。
——從今年春天開始,洪承疇率領五萬秦軍追擊流寇,從陝西橫跨山西一直打到了北直隸,接下來因為京畿糧荒,又奉命南下山東“就食”,支援山東巡撫朱大典清剿聞香教妖人,並且一度越境攻入南直隸的徐州府……沿途連續轉戰五省之地,差不多從西到東打穿了整個北中國,堪稱是艱苦卓絕到了極致……
待到遼西將門倒戈投虜,女真鐵騎大舉入關,京畿要地全面告急之後,接到求救信的洪承疇,又不顧自己的部隊長途轉戰、士卒疲倦,再次率領秦軍掉頭沿著運河北上,企圖進京勤王……如果要評選“本年度感動大明的十佳勞模典範”的話,洪承疇和他麾下這支任勞任怨的秦軍,絕對能光榮上榜。
但是,大明帝國的朝野上下,又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