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千刀萬剮了絕對不冤!
——席捲西南數省的奢安之亂,如今總算是漸漸進入尾聲,叛亂土司屢屢遭到重創,已經縮回老巢,不復當初天啟年間圍攻貴陽,橫行川滇的浩大聲勢。但這些叛軍在老家盤踞險要,憑地利死守,官軍也是一時難以攻入。關於接下來是懷柔招撫還是繼續進剿,朝廷暫時還沒有定論,甚至還因此爆發了黨爭。
按照崇禎皇帝本人的意思,自然是想要招撫的,畢竟戰爭是個吞金獸,俗話說,刀兵一起,金銀萬兩!而皇家內庫已經沒多少銀兩了,至於太倉(國庫)裡更是從來都入不敷出,指望不上,如果能省下幾個銀子,那麼還是省下來的好,可惜出於帝王的面子,他又不好主動提出要服軟,否則容易失了威嚴,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朝臣們吵嚷不休……所以,至少在短時間內,朝廷還沒辦法擺脫西南戰事的軍費開銷……
——除了**之外,老天爺也是很不給面子,除了接二連三令人麻木的旱災、水災、蝗災之外,今年夏天又鬧起了大地震:崇禎四年七月十七日夜,湖廣各府一起地震。常德府武陵夜半地震有聲,黑氣障天,井泉氾濫,地裂孔穴,漿水湧出,倒塌官署宮殿及城垣房屋無數,壓死男婦六十人。澧州震聲如雷,地裂沙隨水湧,房倒樹拔,壓死人畜無數。荊州府壞城垣十之四,民舍十之三……接下來的幾個月裡,湖廣的地方官府一直在哭哭啼啼地要求免稅和賑濟,而崇禎皇帝則一概駁了回去:朝廷這年頭也沒有餘糧啊!
總之,天災,遼事,流民這三個天大的麻煩,一刻不停地騷擾著朱由檢,還有其它各種稍次一等的疥蘚之患,更是每年每月都在紛至沓來,讓他頗有一種焦頭爛額之感。這兩年唯一讓皇帝感到欣慰的好訊息,就是山西那邊的宣鎮,在去年韃子叩邊之時還能報捷,一戰斬首二百八十級,在近年來已算是極好的戰績,尤其那個叫王斗的小小屯長居然能斬獲八十級,大明要是能夠多幾個這樣的忠勇之士該多好啊!
事實上,嚴格來說的話,好訊息還有一份……朱由檢轉身拿起一份標註著來自福建的軍務塘報,眼神複雜地再次閱讀起了上面的內容——這是福建總兵黃石和福建巡撫鄒維璉發來的捷報,聲稱前不久福寧軍應琉球國王之請,由黃石領兵,鄒維璉督師渡海東征,驅逐了盤踞該藩國的日本倭寇,並且隨後繼續追擊,炮擊了倭寇的老家,迫使倭酋跪地求和,發誓不敢再侵犯琉球和浙閩沿海。同時附送過來的,還有據說由琉球國王尚氏親筆書寫的謝恩表章《再造藩邦志》一份……按理來說,在大明王朝四面起火、八方冒煙的當下,這場勝利實在是能夠振奮人心的一劑難得的強心劑,但在崇禎皇帝的眼裡,卻是怎麼看怎麼刺眼。
“……救藩國於危難,揚國威於海外?哼哼,寫得真是妙筆生花啊!琉球國王身為外藩,不知內情也就罷了,黃石這廝難道還會不清楚,日本是洪武皇帝欽定的不徵之國嗎?如此擅動刀兵,其心可誅啊!”
崇禎皇帝重重地把奏摺丟在桌面上,不悅地冷哼道,但臉上的表情倒是沒什麼憤怒,反而有些遲疑和糾結:黃石這個人打仗的本事,朱由檢還是很認可的——此輩在當年先是以一己之力平定廣寧叛亂,斬殺叛將孫得功,掩護數萬軍民安然撤退;之後又跟著毛文龍跑到東江,在長生島立營練兵,很快就拉起了一營精兵,憑著一套長槍陣,在戰場上捷報頻傳,陸續砍了不少韃子的人頭,逐漸扭轉了遼東戰場的頹勢。到最後,黃石甚至單槍匹馬闖遼陽,斬殺敵酋努爾哈赤而歸,一度讓遼東建奴聞黃石而色變,堪比三國之時在長坂坡殺了個七進七出的趙子龍,風頭甚至蓋過了他的頂頭上司毛文龍,故而很得先帝兄長青睞。
天啟六年底,鑑於遼東戰局好轉,朝廷論功行賞,黃石晉升福建總兵,加銜為“欽差平南便宜行事、掛平蠻先鋒將軍印、提督四川、雲南、貴州、廣西軍務總兵官”,調離遼東戰場,率部南下,預備在福建備齊了輜重之後,就用這支精兵去平定西南的奢安之亂。孰料海賊於此時大舉侵犯閩地,連番攻破州縣,儼然當年倭患重演,黃石抵達福建之後,不得不立刻開始剿匪以固根基,遠征西南之事就這麼耽擱了下來。
然後,就在福建海賊被黃石率軍逐步蕩平的時候,天啟皇帝突然重病駕崩了。
接下來,雖然兄長(天啟皇帝)在駕崩之前曾有遺言,要朱由檢重用黃石,但在剛登基的崇禎皇帝看來,黃石此輩實在是讓人很不放心:根據錦衣衛收集到的情報和文官的彈劾奏章,黃石此人極度的心狠手辣、翻臉無情,舊日上司孫得功分明對他有提攜之恩,還準備把女兒嫁給他,在廣寧之亂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