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由於拋物線和彈道的關係,投石機的石彈要麼撞上城牆,要麼從城牆上面遠遠地飛過,不可能剛剛飛過城牆就改變彈道直接下墜,砸到那些躲在城牆根底下的傢伙。
其次,依靠人力丟擲的石頭畢竟不是炮彈,在正常情況下很難把厚實堅固的城牆直接轟到垮塌。
當然,若是運氣實在不好,緊貼著躲在城牆之下,依舊被砸傷了,甚至是砸死了。那也怪不了誰了。
誰讓你的運氣就是那樣背呢?連這種機率極小的倒黴事也會遇上。
“……炮擊!大家趕快隱蔽!”
所以,當金軍投石機群開始發動轟擊的第一時間,王秋就從隨身空間裡摸出三頂鋼盔,給自己、郭京和野比大雄三個人戴上,然後一骨碌滾到了城牆腳下,同時心驚膽戰地看著一枚枚石塊從頭頂飛過,跨越高大的開封城牆,呼嘯著落入市區,在民居的屋頂上砸出一個個窟窿,激起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哀號。
一發又一發的石彈連綿砸下,厚重堅實的城牆都在微微發抖,眾人的心肝兒也是撲撲亂跳。
雪後初晴的藍天下,金軍的投石機不斷的發威,一波接著一波,好似潮水一般,許久之後才逐漸停息。
不幸中的萬幸,雖然金軍為了增強殺傷力,在投石機上使用了不少火球——這同樣也是大宋朝廷在慌亂中丟在城外的武器——但之前剛剛下過大雪,城內的建築物表面普遍潮溼無比,很難燒得起火來。而且作為這個時代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百萬人口大城市,開封的消防措施也還算完善,很快就撲滅了零星的火苗。
(公元十二世紀,曾經擁有百萬人口的羅馬城早已衰落,君士坦丁堡也只剩了最多五十萬人口。)
但是,東水門的城樓和靠近城牆的街區,卻是又遭了一番浩劫,猶如被隕石雨狠狠蹂躪了一遍似的。
當然,守城的宋軍也沒有一邊倒地被動挨打,待到金軍的這一輪轟擊暫時停止,張叔夜就立即重返城頭,指揮宋軍用城牆上的床弩和神臂弓進行反擊……而郭京也帶著王秋等人,匆匆奔上城樓觀戰。
——由於還來不及進行清理,在此時的城牆上,依然是一片橫屍枕藉,血流滿地的悽慘場面。高大宏偉的城門樓已經塌了一半,城上的女牆就像狗啃過的,好多垛口都平了。牆頭上到處是煙燻火燒的痕跡。地面上更是血跡斑斑,殘肢、斷體、碎肉等零碎拋得到處都是,完全一副修羅場的樣子。倖存下來的宋朝禁軍們就像鵪鶉一樣縮在角落裡發抖。那驚恐無比的神情,充分表明這些人已經即將崩潰了。
不過,踏進戰場的四位穿越者都無心發出什麼人道主義的感嘆,只是緊張地盯著守軍的下一步反擊。
在宋軍將校的呵斥之下,僥倖熬過剛才那一輪“隕石雨”的守城禁軍,很快就被驅趕到了那些尚未被砸毀的床弩旁邊,一個個緊抿著嘴唇,雙手瘋狂的搖動著絞盤——只聽得一連串“吱呀”的機括聲響起,床弩上的三張大弓逐漸彎成半月狀。似乎就要被這股巨力繃斷了。接下來,裝填手就合力抱起粗大的生鐵弩箭往箭槽上塞進去。這種床弩專用的重型弩箭,每一枚就重達百斤。
在極度缺乏金屬,需要用石頭和骨頭磨製箭簇的遊牧民族眼中,這實在是根本無法想象的奢侈。
再看看床弩的旁邊。亮閃閃的生鐵弩箭整齊的碼成一座小山——對於宋人來說,這是一場純粹由金錢和鋼鐵堆積而成的戰役!在這個黑暗的時代,也只有生產力冠絕全球的宋人,才能玩得起這樣的大手筆。
而且,汴梁作為大宋的首都,經過上百年來幾代君王的不斷修繕營造,絕對可以用金城湯池來形容。
然而,開封禁軍空有精良的器械和堅固的城牆,卻沒有善戰的老兵,尤其是那種需要長期訓練的技術兵種——無論是再怎麼威力強大的武器,如果只是一直被鎖在倉庫裡蒙灰塵的話,那麼也就跟沒有一樣了。
因此,汴梁城牆上數十具床弩一起發射的聲勢雖然浩大,但戰績卻真的不怎麼樣——由於敵人的投石車距離甚遠,而城牆上操作床弩的射手多為菜鳥,結果九成以上的弩箭都落空了,不是落在後方,就是太靠前了,沒有砸到投石機,只是砸到了一些金軍士兵……當然,還是有幾發弩箭僥倖射中了!
——只聽得“嘩啦!”一聲響,一架被射中的投石機轟然散架,砸翻了一堆金軍士卒,而城牆上立時傳來陣陣歡呼……可惜好運有限,射出足足八十多發弩箭,只有兩架金軍投石機被砸毀。
沒辦法,在冷兵器時代,操作床弩這樣的“高新科技兵器”也是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