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身為帝國攝政的平娜公主,在法理上乃是皇帝駕崩之後的帝國最高掌權者,公主本人又是血統純正的皇室直系成員,理論上也有從帝國女攝政搖身一變,躋身女皇的可能性——事實上,剛剛駕崩的摩爾特二世皇帝,在多年之前也是透過這種方式,以攝政王的身份,篡奪了他年幼侄子卡迪的皇位。
但跟先帝摩爾特二世逐步經營,最後奪取皇權的情況截然不同,首先,平娜的攝政公主之位,從一開始就純屬花瓶,無人當真;其次,由於洪水爆發得太突然,當半個帝都被泡在水裡的時候,平娜公主從頭到尾才只攝政了不到三天,連幾百個元老的臉都未必能全部認熟,所謂的攝政大權,更是完全形同虛設。
更糟糕的是,攝政公主本人在事前對爭奪皇位沒有一丁點兒的思想準備,也未曾拉攏過什麼有力支持者——跟身為嫡長子的索沙爾不同,平娜公主只是側妃所生,雖然婚前在理論上也擁有皇位繼承權,可按順位要排到第十位(先男後女,先嫡後庶,皇后的女兒和皇帝的弟弟們都要比她更優先)。而且按照慣例,她再過幾年就要放棄繼承權,更改姓氏嫁給外國王室或國內的大貴族了,所以之前的這些年裡,根本沒有哪個大貴族會把她當成皇帝候選人來看待,更不會投靠到她的麾下,以求獲得擁立之功。因此,對於爭奪皇位之事,連攝政公主自己也毫無底氣……在皇位空懸期間,她基本上是一直處於不知所措的懵逼狀態。
最終,這場皇位爭奪戰的勝利者,是索沙爾同父異母的弟弟、平娜公主的兄長,帝國的第二皇子迪亞波殿下。與性格傲慢粗暴的索沙爾不同,迪亞波殿下頗為謙虛守禮,跟許多學者和文官過從甚密,在帝都內頗有不少擁躉。當皇太子索沙爾被廢黜和趕回封地之後,迪亞波就成為了皇位繼承人的最有力競爭者,並且利用這段時間經營了一大票人脈關係,爭取到了很多元老和貴族的支援,或者至少是中立。
更重要的是,當災難降臨之際,迪亞波皇子本人就在帝都城內,並且在得知父皇駕崩之後的第一時間內,他就到處聯絡黨羽,拉攏權貴,收買大臣,製造聲勢,最後終於被帝國元老院擁立為新任皇帝。
——雖然實際上已經是家族世襲的封建王朝,但眼下的帝國還是多少保留著一些共和制的殘跡。比如說,從理論上講,每一任皇帝都要透過元老院的推舉才能產生……而這也是為篡位者留下的“制度後門”。
眼看著木已成舟,身為攝政的平娜公主也只得順水推舟,無可無不可地向迪亞波交出了權杖和御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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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雖說成功當上了皇帝,但擺在初登帝位的迪亞波面前的,依然是一副爛到不能再爛的爛攤子:來自阿爾努斯山丘的狂暴洪水依然在不斷傾瀉,沒有絲毫平息的跡象。半個帝都烏拉碧安卡城被泡在了水裡,剩下半個帝都也成了被洪水包圍的孤島,而且水位還有進一步緩慢上升的跡象。由於帝都的國庫倉儲也多半餵了魚蝦,水井則被淹沒和汙染,城內的糧食、燃料和清潔淡水都很快變得極度匱乏,每一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市民因為飲用了汙水或者吃了黴爛食物而生病,還有因為爭奪糧食、燃料和衣服而鬥毆致死的。
除此之外,帝都烏拉碧安卡城四周的上萬平方公里廣袤平原,也都被阿爾努斯山丘上衝下來的異界海水浸泡和沖刷,村莊、市鎮、牧場盡數化為澤國。而這一帶乃是帝國近畿最肥沃的土地,不僅是非常重要的糧倉,更是皇室領地的精華腹心之所在,無論如何都不能棄之不顧,任憑這片土地上的臣民陷入煉獄。
於是,從奪得帝位的第一天開始,甚至連一個登記即為的慶典都沒條件舉辦,迪亞波就不得不把全部精力都用在救災上。首先,被鹹水包圍的帝都已經無法承載那麼多人口,必須組織疏散殘餘居民離開帝都,轉移到附近尚未遭受洪災的高地;其次,帝國的戰略儲備物資在災後已經所剩無幾,根本無力賑濟那麼多衣食無著的難民。帝國元老院經過一番商議之後,決定雙管齊下,一邊急令各個附屬國和地方領主向帝都輸送糧食和物資,一邊組織帝都難民進行長途遷徙,分散到四周各個貴族領地和附屬國去安置“就食”。
除此之外,元老院還派人到附近去考察地勢,籌備營建帝國新都的各項事宜——如果這場來自異界的洪水一直不能退卻,而是變成了一條以阿爾努斯山丘為源頭的湍急大河,並且還是“鹹水河”的話,那麼以烏拉碧安卡城如今這副要什麼沒什麼的慘樣,恐怕怎麼也沒辦法繼續當首都來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