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頓接風宴,可不同民間的那種私人聚餐,而是帶有官方色彩的正式宴會,地點當然一不會是普通酒肆飯館,而是在海州州衙中舉行。
這場接風宴由海州知州錢宓主持,參加的都是海州乃至附近縣的一些高階官員,如淮北路提刑使、海州通判、海州推官、海州錄事參軍、海州吏、禮、兵、刑、戶、工六房參軍、東海縣令、東海縣丞、東海縣尉、東海縣主簿、東海縣典史、各巡檢司巡檢、左右廂公事、海州官學教授、鹽監知監、庫大使等等。
在去之前,小玉問宋潛:“你說這場宴會,會不會是鴻門宴?”
“鴻門宴?為什麼。”宋潛有些不解。
小玉說:“他們都是當地官員,你一個外來人突然從天而降一下子壓在他們頭上,他們不會不服氣麼?”
宋潛啼笑皆非。
她哪來這種古怪的想法?在這海州,除了知州、通判以及提刑外,其他的官員差不多都是從金國投降過來的,都屬於限制使用,怕他還來不及,不服氣?
海州作為防禦州,可以說是前線中的前線,現在戰時最高的長官就是自己這個防禦使,其他人都要依傍他才能仕途通達,哪裡有人會明著和他過不去。
“你就少瞎操心了,和那些貴夫人搞好關係就行,別讓她們回去亂吹枕邊風。”宋潛難得正容交代小玉什麼事情,小玉只得“哦”了一聲,把一肚子的疑惑都吞了回去。
唉,政事太複雜了,自己的腦子果然不夠使呀!反正天成肯定能處理好事情的,相信他就是了。
宋潛在赴宴的馬車上閉目養神。雖說不會有人刻意與自己為難,但不代表這些官員就都是聽話的乖寶寶。他們各自有各自的小算盤,又在暗地裡拉幫結派,如果不能把這些人極好的統帥起來,對海州的政務和貿易都不是什麼好事!
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他們的馬車到達州衙的時候,官員們早就在衙門前列隊恭候著了。
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位朝中新貴。想到他也不過才用了幾年的時間,就從一個布衣書生成為一方大員,達到了無數官員一生都難以企及的高度,容不得在場諸人不尊敬這位新任防禦使。
沒辦法,人家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多捧著點總沒錯!
小玉冷眼在一旁看著那些官員圍著宋潛送上諂媚的笑臉,心中暗暗嘆息,果然是個跟紅頂白的勢利之地。宋潛置身其中,想要獨善其身,談何容易!
自有婢女來將她帶到後堂就坐。小玉不緊不慢的跟在那婢女身後,轉過一面粉白影壁,便看見後堂廳中擺下兩張大圓桌,已經坐滿了穿紅戴綠的官太太。
“宋夫人來啦!”
“宋夫人請上座!”
一廳裡頭全部的人都站了起來,衝小玉熱情的打著招呼。說實話,小玉發現自己還是在場最年輕的一個,那些對她行禮福身的官太太好多都年過四十了,還有的頭髮花白,顯見得到了天命之年。
但是她們這種舉止也並非過分誇張,因為小玉確實是這裡品階最高的誥命夫人。海州地處前線,高官不多,命婦自然更少。小玉身為三品命婦,就算在臨安都算是地位尊崇,來到海州這種“小地方”,更是高高在上了。
“大家坐吧。”
小玉也沒被這些女人的熱烈態度給衝昏頭腦,淡淡說了一句,便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她說的不多,反而透出一種無形的威壓感,眾人稍稍收斂,坐了下來。
聽說這位宋夫人不過是個丫鬟,只因姿色媚人迷倒了宋大人,才會被立為正室的。小玉沒到來之前,海州的官太太們一直在流傳著這樣的八卦,所以表面上對小玉恭恭敬敬,內心卻是看不起她的。
但今日一見,小玉不僅舉止有度,反而風姿俊雅,氣質出眾,完全沒有她們想像中“暴發戶”的那種感覺,反而比一般的大家閨秀還要儀態端莊。她們又怎知小玉見慣大場面,在皇宮中都來去自如,何況是如今這種“鄉下宴會”?
小玉一落座,陪坐在她旁邊的知州夫人馮氏就招呼下人們上菜了。
“宋夫人,這會子準備得太倉促了,沒置辦什麼好菜色,您可別見怪。”馮氏說道。
小玉捧起香茶說:“錢夫人也太客氣了,大家特地為我夫婦接風,這份心意我難以回報,唯有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祝願大家都健康平安吧!”
眾人忙都舉起杯來,喝了一口。這個宋夫人果然不是尋常人物,說出話來擲地有聲,哪裡像個以色侍人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