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跟一個高大魁梧的年輕人較勁。
那人高七尺有餘,一件羊皮坎肩在打鬥中撕得粉碎,紅褐長髮披在肩上,濃眉有髯,一對虎目炯炯有神,臉上幾道血痕,想必是鬥毆時抓傷。但看他隨手一摔,沒將四人甩開,驀地雙目瞪圓,雷霆般一聲大喝,雙臂發力,一手一個,將兩個摟腰的少年舉了起來,雙腿發力,將腿上二人甩出丈外,倒地不起,然後雙臂凌空一合,那兩個少年撞在一起,頓時昏厥。年輕人將人隨手擲在地上,用蒙古話朗聲叫道:“服輸了麼?”聲如驢鳴,神威凜凜。梁蕭瞧得暗暗點頭:“這便是土土哈麼,當真有些氣概。”
李庭兒四人不料只此走路的工夫,朋友們盡被他打倒,驚怒交迸,趕上前去。他們與蒙古人雜居,也懂些許蒙古語,楊小雀當先搶到,朗叫道:“土土哈,咱們還沒打,就還沒輸。”土土哈看見他們,皺眉道:“你們來晚啦,好,一起上吧!”鐵牛在地上呻吟道:“楊小雀,算啦,這次又打不過啦,這蠻子越來越厲害……哎喲……”
楊小雀搖頭道:“這次我們不一起上,一個對一個。”地上的漢人少年皆是驚詫,紛紛嚷道:“楊小雀你活膩了?”土土哈也露訝色,打量他道:“這話當真?”楊小雀道:“不錯,我先跟你打!”土土哈點頭道:“好,這麼多年,你第一個對我這般說話,不管輸贏,都是好漢。”楊小雀與他廝鬥多年,雖然是敵非友,骨子裡卻對他頗是佩服,今日得他一句讚語,端的又驚又喜,當即擺了個架勢,足取弓步,掌作虎形,叫道:“你來。”土土哈搖頭道:“我讓你先出拳。”
楊小雀不敢託大,左拳一晃,直奔土土哈面門。土土哈見他出拳迅疾,甚覺吃驚,翻手抓他手腕;楊小雀右掌突地自小臂下穿出,撲的一聲,打在土土哈胸口。掌上帶了內勁,土土哈體格雖強,也覺隱隱作痛。胡老一見徒弟得手,得意笑道:“好一招‘暗渡陳倉’,下招是‘摧斷山根’。”
土土哈性子倔強,中掌之後,不後仰消勢,反而運力前傾,順勢一拳,帶起烈風,掃向楊小雀面門。這些日子楊小雀拆招無數,應變極快,土土哈拳勢甫動,他便身形忽矮,使一招“摧斷山根”,腿若蛟龍擺尾,借土土哈前傾之勢,以巧勁一勾。土土哈站立不住,眼看便要倒金山、頹玉柱,但此人身手著實敏捷,危急間腿足發力,一個弓步,將極猛烈的去勢生生剎住。忽聽背後風響,楊小雀繞到他身後,雙掌疾出,按他背心,這招“雙龍搶珠”威力頗大,楊小雀擬將土土哈凌空震飛,讓他跌得難看。
土土哈半空中無處借力,應掌飛出。楊小雀心頭一喜,哪知尚未收掌,手腕驟然一緊,竟被土土哈反手扣住,暗叫不好,只覺一股大力湧來,身不由主,被土土哈滴溜溜當空一掄,摔出四丈開外,攪得塵土飛揚。此番變故橫生,快如閃電,胡老一雖瞧得明白,卻唯有咧著一張大嘴,全然來不及提醒。
土土哈被震飛丈許,尚未跌倒,便雙手拍地,挺身站起,兀自神完氣足。楊小雀雖也掙扎而起,嘴角卻掛了一絲血跡,顯然傷了內腑。他拭去血跡,啞聲道:“你我各摔一跤,扯了個平,大家再打過。”土土哈搖頭道:“你受了傷,不打了吧。嗯,你拳腳很快,比起地上這些人,厲害了十倍也不止。”楊小雀還要再說,李庭兒撥開他道:“你先退下,且讓我來。”趙三狗搶道:“換我來吧!”胡老一怒道:“他奶奶的,兩個小雜種都滾開。摔一跤有什麼了不得,頭掉了也是碗大個疤。”胡老十叫道:“什麼話,打不贏還要打,佔著茅坑不拉屎麼?”胡老千道:“對,還是李庭兒來,只有李庭兒打得過他!”胡老萬道:“還是王可來最好,昨天老子教了他幾下絕招,正好用到這紅毛鬼頭上。”
只因有言在先,五個人唯有遙遙指揮。忽聽梁蕭在身後冷笑道:“胡老一你們四個分明是死鴨子嘴硬。所謂一力降十會,這土土哈蠻力驚人,你打他十拳,他也渾然沒事,但他抽空裡還你一拳,你也吃不了兜著走。”
中條五寶齊聲叫道:“老子跟他打,包管一拳便叫他趴下,決不打第二拳。”梁蕭臉一沉,道:“你們答應過我什麼?”中條五寶頓時氣焰一餒。梁蕭尋思:“你五個混蛋不知輕重,倘若當真出手,只怕要了這漢子的性命。”他想著走上山坡,那四人拱手道:“梁大哥。”梁蕭點點頭,向楊小雀道:“你過來,讓我瞧瞧傷勢!”楊小雀應聲過去,梁蕭在他胸腹間推拿數下,楊小雀胸悶之意頓時消解不少。
土土哈看見來了個陌生人,心中奇怪,用蒙古語向梁蕭道:“你也來和我打嗎?”梁蕭搖搖頭,也用蒙古語道:“我不和你打,你打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