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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一條小船從武昌下放,在四月十五日舟泊地州府城北面碼頭。這座城原稱九華府,後來改名池州府,府城所在地實歸貴池縣管轄。當然啦,在本朝之前還有不少改變,最先有縣名的是三國吳大帝孫權所建,稱石城縣,勇將韓當封石城侯,這兒就是他的封地。

從地州府到石埭,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走青陽,是大路。一是從府城東南六里齊山九頂洞,翻山至九華山下行,在群山起伏處攀小徑,不好走,但近了十來裡。

船一早便靠岸,朝陽初升,舟上下來了一個丰神絕世的書生,青色儒衫飄飄,身材修偉,神來照人。他腰中懸著長劍,脅下掛著小包裹,手上提了個書篋兒,裡面裝了不少經書。

是個遊學書蟲,不想做呆子的青年學子,好神氣。但看光景,他家中大概不是家財萬金的人,因為他沒有帶著書重,要自己提行囊。

他那把劍斤兩不輕,劍身三尺,連雲頭全長三尺六;他個兒大,善用遠勁,正好用得趁手。那年頭,學舍士子雖說文武皆習,但已不注重舞刀弄劍了,掛劍遊學,大多是又輕又薄的裝幌子玩意,飾以珠玉唬人而已。但這人的劍沒有珠玉裝飾,沙魚皮鞘,骨把,雲頭上也沒有飾物,簡單樸素沉甸甸地,是真正的殺人傢伙。

他正是初蒞江湖的林君珂,一個白紙般純潔的青年人,奉父命奔走天涯,尋訪恩人的下落。

首先,他必須先到石埭彭家村追尋根底。天剛亮,早著哩,正好辦事。

他提著書篋進了池州城,沿北大街轉出東大街,街上行人稀少,大多數的店門還沒開。

對面來了一個白髮老人,手擱在一個十五六歲小夥子的肩上,泰然迎面緩行。他讓至道右,含笑一輯說:“老公公請了。你老人家早。”

老頭子站住了,眯著老花眼含笑問:“公子爺有事麼?老朽但願能為公子效勞。”

“小生意欲往石埭訪親,請老公公指引路途。”

“哦!公子爺你問對了,由這兒出東門,有一條官道直通青陽。到青陽往南走,是小路,不通車驛,你可到那兒再問問。”

這時,後面正走來一個青年大漢,一身青色緊身衣,足踏抓地虎快靴,面色蒼黃,五官倒還端正,兩太陽高高鼓起,身材雄壯結實,突然在旁一站,插口道:“走青陽不如翻越九華山,近多了。”

老人家搖搖頭,笑道:“這位公子爺怎能爬九華山?繞來繞去迷了路,反而欲速則不達;而且山南不時有虎豹出現,尤其山北與冠幘山相連處,許久不見人煙了,龍蛇出沒,險著哩!”

“笑話!九華山乃是本府名勝之區,建有詩仙李白的書堂,騷人墨客誰不到九華覽勝?你說有虎豹,未免驚世駭俗。山中道院處處,名列直門三十六洞天之一,怎會迷路?”大漢的聲音夠大,像連珠花炮爆響。

老人家修養到家,搖搖頭說。“小老兒多嘴了,讓這位公子爺自行裁奪吧!”說完,扶著少年走了。

君珂長揖相送,謝道:“多謝老公公指引,小生無限感激。”又對大漢笑道:“兄臺好意,小生銘感;只是小生人地生疏,還是走大路方便些,免得迷途耽擱,欲速不達。”

大漢拍拍胸膛,大聲說:“老弟臺,不必多慮,在下要到黃山訪友,正是同路,一切有我,咱們何不一同上道?”

“兄臺……”

“別見外了,咱們這就走。”

君珂略一沉吟說:“勞動兄臺大駕,小生甚是不安。請教兄臺尊性大名?小生姓林,名君珂。”

“在下姓黃,名立暉。走吧!”

“立暉兄請。”

九華山,舊名九子山,唐李白春上了這座山,認為九座峰頭如蓮花削成,便叫九華山;在他的詩中曾說:“天河溢綠水,秀出九芙蓉。”山有九峰,千仞壁立,周匝二百里,氣勢超絕。在群峰之下,甚至高峰之上建有不少道觀僧廟。據說,這兒是地藏王菩薩的道場。地藏王,佛門弟子要認他為佛,而玄門弟子卻說他是鬼王。道教尚神鬼,既為鬼王,該是道教的神而不是佛。大家都爭,乾脆大家都祀供。

君珂跟著大漢上路,直向插天奇峰趕去。大漢大概知道他是個文弱書生,用平常的腳程趕路。

三個文人讀書,三個屠夫佬談豬,三個武林朋友定然談拳腳。可是這兩個人一文一武,真無話可談,但君珂為人爽朗,他逗引黃立暉談各地民情風俗,山川風光。可對了勁,黃立暉賣弄見聞將壓箱傢伙全掏出來了。

按行程,到石埭有兩百里稍少些,按平常腳程該分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