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妃自己也出身劍南道,如何不知道鮮于琪必救不可?但另一個卻是她平日想著、念著,現下指望著能託付後半輩子的唐離,那也是說不得重話,擺不出太后威儀的,且讓她如何是好?看著同幾而坐的兩人,一時心中彷徨無計的楊妃竟油然生出一種自憐來,暗想著眼前這兩個最親近的人都不體諒自己,由此再想到玄宗在時對自己的百依百順,寵愛無限,想到心酸處竟忍不住啜泣出聲來,這番梨花帶雨的姿態真是我見猶憐。
眼前這形勢甚為微妙,隨著唐、楊二人今天常朝中正是撕開臉面,楊妃的傾向性就跟她地重要性一樣愈發的凸顯出來,今天難得遇見這麼個機會,楊國忠想看看他這個同宗妹妹到底是更看重家族還是那個小情郎;而唐離也未嘗沒有同樣的心思,畢竟楊妃的身份太特殊,只要她一日還在內宮,她的傾向性對兩人以後的安排佈置都太重要了,正是都存著這樣的想法,是以楊妃雖已啜泣出聲,兩人卻都沒出言相勸。本自啜泣的楊妃想著自己都這樣了,他們兩人還苦逼自己,一時氣苦的她愈發傷心,啜泣之聲變為放聲而哭,一時間,這春光下絕美的花萼爭輝樓中便只有楊妃的哭聲婉轉不絕……
第二百九十二章 終章
自己所居的勤政務本樓一樣,花萼爭輝樓是玄宗在位力打造的樓宇,以其時國勢之盛,玄宗對楊妃的無盡寵愛,這座樓自然是極盡奢華,且不說樓中的佈置陳設,單是樓外那一片如花般的海洋,就是玄宗連下數道詔書遍天下徵集名花異種的結果,是以這座佔地廣大的名樓在春日裡最好的時節,簡直美輪美奐的讓人無法逼視。
然而,現在的這座名樓中,卻絲毫感受不到春日的美好,唯有原本“名花傾國兩相歡”的妃子正哭的梨花帶雨,而一側在坐的唐離及楊國忠卻都沉默無言。
在這樣的環境與氣氛中,時間就過的特別慢,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唐離見楊妃猶自伏在旃檀上抽噎不已,而一邊的楊國忠卻如老僧入定一般紋絲不動,只能嘆了口氣,暗道若論心硬自己終究還是比不過這市井混混出身的人。
“太后之尊,為個鮮于琪哭成這樣,不值得!”,唐離話剛說完,就見原本伏在地上的楊妃猛然起身,紅著腫脹的雙眼道:“就他也值得我去哭?我是哭你們兩個沒良心,一個是當朝首輔相公,一個是手握三十萬大軍的監軍使,你們兩個好大的偉丈夫,卻只會逼我這麼個婦人!鮮于琪好死不死,我不管了!你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去”。
素日一來,唐離見到的楊妃都是傾城國色,萬種風情,還真沒見過她做獅子吼的模樣,此時見她如此,心下一怔的同時,想想自己剛才的表現,還真有些慚愧,不過楊妃當初可是在玄宗面前都敢直接呼喝的,今天這表現倒也算不得什麼了。
楊妃藉著唐離的這句話一發飆後。楊國忠也就鎮定不住了,他也知道這個表妹,被寵縱慣了的,小性子和那倔脾氣一上來,說不管了還真就不管了,介時這事可就真沒法子收場了。雖然剛才楊妃沒直接表明態度,但她現在的表現本身也就足以說明問題了。至少在自己與唐離之爭中,自己這個堂妹雖然未必會站在唐離一側,但顯然也不會傾向於自己這邊,想到這裡,楊國忠心中黯然一嘆,女人就是靠不住,任家族利益如何如何。在她心裡,終究還是比不過一個小情郎。
“太后這話還真是冤枉我與別情了,咱們不是正琢磨著這事該怎麼料理嘛!別情你說是不是?”。笑著對唐離說完這句後,楊國忠打個哈哈又道:“說起來今天常朝太鬧,我倒是忘了個事兒,近來關內道許老觀察使連連上表,言稱年紀漸老,身子衰朽無法顧全政事,懇請朝廷顧念老臣準其轉調回京,關內道如今是隴西軍的支撐之地,非能吏幹員不可勝任此職。只是許老觀察一旦奉調回京,這接續地人選也著實讓人頭疼,本來今日常朝時想著奏明陛下,那知這麼一鬧竟把這事給忘了。對了,別情你這大半載多在關內道,可有什麼好人選推薦?”。
“楊相慮的是!以關內道如今情勢,觀察使之職現在確實是非能員幹吏不能勝任,至於人選嗎?依我看現任牧馬監監正王縉倒是能勝任此職。由去歲安祿山起兵之前從范陽將軍馬分散隴西、河東,再到平叛戰起後軍馬源源不斷的排程支應,此人實堪稱‘能吏’二字,年齡雖輕了些,但年富力強倒正合適如今政事瑣屑繁雜的關內道”,一本正經的說完這些,唐離注目楊國忠道:“不知某推薦的王秦卿可能入得楊相法眼?”。
“唐別情識人地眼光早就是有口皆碑,你如此推崇的人物還能差了!”,又是哈哈一笑後,楊國忠才又嘆了一口氣道:“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