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年來季留真再沒有過多的插手干預過清瀾的修煉。
很多時候都是清瀾在修行過程中遇到阻礙,實在想不出辦法時才會求季留真指點,而季留真也只不過是針對清瀾的盲點略略說幾句,不曾過多幹涉。手把手地教徒弟一是一二是二,絕不是修士傳道授業解惑應該有的方式。
就好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你不能將自己對於一件事情的理解強加在他人身上。師父若是把自己的經驗一股腦全部告知徒弟,固然對方會少走很多歪路,但往往會陷入桎梏中,日後想要突破早年定下的格局走出屬於自己的一條路,無疑要多費很多功夫。
漫步走到懸崖之上,清瀾每每在其上眺望山下全景以及遠處海面,總有一種波瀾壯闊、天朗氣清之感。她照例拿出洞簫暮沉,撫摸著墨綠色的紋路,輕笑道:“暮沉,準備好了嗎?”
手中洞簫嗡嗡清鳴,被習霜點醒並真正認主以後,每日清晨的吹奏她都由著暮沉自由發揮,這樣做的一個好處就是她在心神在沉浸簫音中,與暮沉的契合度越來越高,對於日後暮沉與重光小神通的融合也有了不小的把握。
一股蕭索之意伴隨著簫音漸漸瀰漫山間,整座清濛山都安靜了下來,隨即簫音一轉,樂曲中又充滿歡愉,帶著安寧祥和的氣息。不遠處霞光升起,清瀾幾乎整個人都立於霞光之中,道袍鼓盪,似乎要乘風而去,宛若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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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門大比至此已經七十幾輪,諸弟子或勝或敗,均都有所得有所領悟,但本屆築基期的弟子中卻出現了習染這麼一個奇葩,七十幾輪中只參加了兩輪,分別是一勝一平,之後的七十場大比全部因未到場而被裁判認為是棄權認輸。
與習染同輩的弟子雖然覺得習染這樣放棄機緣未免有些可惜,這畢竟是習染自己的選擇,他們也不好多加干涉,但在背後還是有一些風言風語。
至於知曉習染棄權真相的掌門連池與劍峰峰主連溯,也不得不在內心腹誹幾句虛白師叔的任性肆意。
比起身為掌門的連池來,連溯與這位師叔並沒有見過幾次面,雖然早年從長輩口中就可以大概知道這是怎樣一位自我的魔修,但連溯怎麼也想不到虛白天仙竟然真的是那種看對眼了就隨意收徒的人……
虛白做事還真如連池所言那般的“不拘小節”,看中了習染便不管他還在進行宗門大比,只管讓心儀的弟子轉修魔道,甚至事後要不是他臨時想起來囑咐連池一聲,而連池又急忙告知了連溯,恐怕他這個當峰主的還不知道習染棄權的緣由。
連溯有些感慨地看著眼前的沉靜少年,身為劍峰峰主,他對自己峰內的所有弟子自然是瞭如指掌,其中就以習染的天賦最好。曾經連溯以為,習染會拜在虛夷師叔門下,成為他的師弟,豈料虛夷師叔一次外出就使得事情峰迴路轉。
虛夷師叔以不願意耽誤習染為由拒絕收他為徒,連溯不免為這個少年天才扼腕嘆息。還有一個原因是習染不知道的,其實他被宗門許多散仙和地仙所看好,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都放棄了這個念頭。連溯的師父,同樣對習染頗為看重的地仙虛敏在觀察習染半晌後,長嘆一聲“無緣吶”便再度外出遊歷。
習染就這樣年復一年地耽擱了下來。
這是一個挺奇特的現象,習染自身的天賦和悟性被眾多大能看好他的未來,但是他們卻偏偏一個也不肯站出來收習染為徒,沒想到到了最後習染竟然拜在宗門天仙中性格最古怪最陰沉同時也最少露面的虛白天仙門下,轉修魔道,饒是連溯也不得不嘆一句命運弄人。
稍稍走神片刻,連溯又將注意力放在面前之人身上,嚴肅道:“中途轉換功法風險極大,所幸你如今修為不高,但轉換中還是需要多加小心。”
習染微微點頭,此刻他臉上偶有青紅之色,周身氣息混雜,顯然只轉換了一半的真元,使得仙氣與魔氣在他體內涇渭分明,互不相讓。
連溯想了想又道:“掌門師弟當年亦是在築基時轉修丹道,轉修過程有何不解,可向他求解。”
習染眸光平靜,如一潭死水,沒有波瀾,神色更是淡泊到了極致。
連溯見他一幅沉默寡言的模樣,有些頭疼,以前的習染雖然話不多,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面癱啊。怎麼現在的劍修一個個都朝著季清銘那個性格不討喜的小子一樣轉變啊?習染如此,與博也如此。
這樣一想,連溯對著自己懶懶散散沒個正形的小弟子扶裴也就是雁融的印象又好了起來。
習染離開洞府時,雁融特地送他到門口。
“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