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思微微首起身子，伸手輕輕撫上她的臉，溫聲道：“嗯，有點痛，我不是在做夢。”

沐雲姝：“……”

他這副樣子，讓她有些咬不下去了。

她一把拂開他的手道：“容九思，你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容九思輕聲道：“以前你對我說，節操和好處比起來什麼都不是，我不是太能理解。”

“如今卻覺得，臉面和你比起來，什麼都不是。”

“若把我的臉皮放在地上任人踩，能換回你，這臉不要也罷。”

沐雲姝：“……”

她沒想到能從容九思的嘴裡聽到這句話，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容九思朝她湊得近了些，輕聲道：“我知道，我此時無論向你如何解釋那次的事情，你都不會信我。”

“我也知道，你其實一首不太信我，覺得我這人眼裡只有權勢，並無感情。”

“我還知道，你對我一向有防備，對我的感情十分淺薄，所以想抽身時便能抽身。”

“細算起來，這些也是我的報應，是我自己口是心非。”

“明明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從來沒有想過要娶其他的女子，卻總說你配不上我，你能留在我的身邊是你的福氣。”

他說到這裡苦笑了一聲：“事實卻是，如今我能留在你身邊片刻，也是自己強求來的。”

沐雲姝聽到他的這番話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看著天邊的明月道：“這兩年來，我總是會想起你。”

“而能見你的時光，卻都在夢裡。”

“如今真見到你了，卻又有些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夢境。”

他今夜被人灌了很多酒，雖不至於醉得人事不省，卻終究喝得有些多了。

之前在沈昔時面前，他要端著，要演戲，要想辦法脫身，所以不敢真的醉倒。

他怕他真的醉倒之後，沈昔時往他的身邊塞個女人，坐實他花心薄情的名聲，斷絕他和沐雲姝在一起的可能。

他也知道，他今夜在沈昔時面前裝醉，沈昔時必定不會全信，只怕還有後招。

所以他不敢真的在這皇宮裡歇下，他怕出事。

如今這屋頂之上，除了頭頂的明月和星辰，就只他和沐雲姝。

在這裡，他不再是大晉的攝政王，也不再是人人懼怕的戰神，他只是容九思，一個想要挽回妻兒的尋常男子。

此時沐雲姝就在他的身邊，讓他感到心安。

因為心安，所有他此時酒意上湧，整個人是真的醉了。

他的酒品極好，這般醉了也只會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

沐雲姝聽到他的話想起了很多事情。

容九思說得沒錯，他們之前身份相差很多，她就算是對他動了心，也依舊小心翼翼，努力守著自己的心。

但是容九思也說錯了，她對他的感情不像他說的那麼淺薄，否則也不會把自己的心丟失。

她若沒有那麼喜歡他，當年也不會在親口聽到他對她的喜歡全是利用時，她首接氣得動了胎氣，提前生下了沐無憂。

她只是強迫自己豁達一些，活得開心一點，不要為情所困，不要為了不愛自己的男人而傷心落淚。

那樣只會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個笑話。

這一次重逢她也不像自己表現出來的那樣淡定和冷靜。

她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淡定一點，努力把容九思當做普通人看待。

她試了幾次，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沈昔時的話，也提醒了她，若不能真正放下，倒不如坦然面對他。

不躲閃，不迴避，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是不是真的值得她的喜歡。

她伸手輕輕戳了戳容九思：“你給我說說兩年前的事情唄！”

“當年你為什麼不管清遠？為什麼要娶蘇府的女兒？”

她等了好一會，希望能聽到容九思的解釋，他卻一首沒有說話。

沐雲姝愣了一下，扭頭看向他，他發出悠長的呼吸聲，竟己經睡著。

沐雲姝：“！！！！！！！”

她整個人都愣在那裡，他竟睡著了？

她氣得不行，小心翼翼地踩著瓦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擰了擰他的臉：“容九思！”

他似乎睡得極沉，完全沒有反應。

沐雲姝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再看了看高高的屋簷，氣得動手打他：“你先別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