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回不來,昨兒當班的班中喝酒把泵給弄停了,今天一天班組已經來了三批查崗的了。你們吃吧,待會我跟排程打個招呼,到江邊小炒攤上弄點飯吃就行了。”傍晚6點,頂班的職工家屬打來了電話,問他晚飯回不回去吃。以往上班,三餐還是可以偷溜著回去吃吃的。在外頭吃,憑那一天十塊錢的野外補助,值班的人得倒貼得連褲衩都沒得穿。如今的物價飛漲,年前還賣8塊錢的盒飯,現在都10塊了。菜還比去年少了一個。想要吃個葷菜,一份飯沒個15人家鳥都不鳥你。或許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以往單位對於中途翹班回去吃飯這種事,大多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那你晚上自己小心啊,對了江邊風大,你櫃子裡有厚實點的衣服沒?要不要我待會給你送一件過去?”值班工的家屬在電話裡囑咐著自己的男人。
“有件襖子,這裡有空調,你別操心了。明天早上我就回來了,晚上你記得把門鎖好。就這樣了啊,我給排程打個電話,然後就去買吃的。”值班工不想因為自己的工作,給全家都牽扯上麻煩事。阻止了妻子送衣服的念頭,他起身將窗戶掩上道。
“你抓緊吧,有事情我打你手機上。這幾天風聲肯定很緊,晚上機靈點,別被逮著了。”排程跟值班工們天天都打交道,所以彼此之間也算是有點交情在裡頭。接到了泵船打來的電話後,他低聲叮囑著道。說白了都是在混飯吃,誰跟誰也沒仇沒怨的。講原則的是上頭,不講原則的也是上頭。普通老百姓,互相扶持著過吧。
“謝啦,改天休息出來咪兩杯。”值班工跟人道了聲謝,又隨口約了飯局之後,這才掛了電話準備上岸買飯吃。
“包菜梗子佔了半盒,豬血燜豆腐。韭菜炒雞蛋,問題是,馬勒戈壁你雞蛋呢?擦,就這也敢要10塊錢。”去岸上一家專賣盒飯的攤子上拿了份十塊的,回到船上將飯盒開啟,值班工撓撓頭低聲罵了兩句。外頭的豬血他可不敢吃,將幾坨豬血用筷子挑進了江裡,看著已經被江風吹冷了的飯,值班工已經徹底的沒了胃口。
“還有包泡麵,老子真機智。”隨意扒了兩口飯,將剩飯扔進了垃圾桶裡,值班工開始在值班室翻箱倒櫃起來。沒吃飽啊,他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東西。開啟櫃門,他赫然發現一包泡麵還躺在裡頭。細一琢磨,這得是一禮拜之前自己值班吃剩下的吧?管他呢,有吃的就行,不成半夜再上去炒個飯吃。他將自己的飯盒從櫃子裡拿出來,三兩下把泡麵拆了放進去在飲水機上打了開水,坐等著難熬的三分鐘。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查崗累著了,一直到夜裡11點,泵船上都安然無事。值班工揉了揉有些餓了的肚子,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開始考慮起到底是上岸買吃的,還是就這麼趴桌上睡一覺的事情來。
“嘭!”泵船的船舷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撞了一下,發出了一聲悶響。
“特麼,別又是死豬什麼的吧。”值班工嘴裡罵了一句,起身將值班室通往船頭的門給開啟,隨手將靠在門邊的一根竹篙拿在了手裡。長江裡什麼都有,死豬,浮萍,各種垃圾,甚至死人。每每遇到這些個東西,都需要值班的人用竹篙將它們推到遠處,讓它們隨著江水飄走,不至於把泵的入水口給堵了。死人,值班工還沒有遇到過。據說他的同事遇到過,還是一具女屍。被江水泡得發了脹,仰著面就那麼在船舷上漂來碰去的。
有些事情,是經不住唸叨的。腦子裡剛剛回憶起同事的遭遇,事情就降臨到了值班工的身上。一具女屍,肚子鼓脹得跟大西瓜似的,就那麼仰面漂在水裡,隨著水流一下接一下的撞擊著船頭。值班工心裡罵了聲晦氣,然後壯著膽子用手裡的竹篙杵了那具女屍一下。女屍被他杵得打了個旋兒,那雙浮腫得不成樣子的腿又砰地一聲撞到了船頭。
“莫怪莫怪!”值班工咬咬牙,用竹篙抵住女屍的腹部,一使勁就將她往遠處推去。
“噗!”也許是力氣使大了,又或許是屍體本身已經處於腐爛的狀態。值班工這一竹篙下去,當時就將女屍的腹部給戳了個洞。一股子黃的綠的當時就順著破洞從腹腔裡湧了出來溜進了江裡。緊接著一陣難聞的屍臭順風飄進了他的鼻子,差點被把他給燻吐了。不過還好,女屍總算是被江水給帶著往下游方向漂去,沒有再流連於泵船。
“莫怪莫怪!”值班工將竹篙放在江水裡擺動了幾下,嘴裡唸唸有詞著。經過這番折騰,他剛剛還覺得餓的肚子,儼然已經飽了。他覺得自己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會有什麼食慾。因為現在他滿腦子都是剛才杵破女屍肚子的那一刻,那些個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