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味著,再過兩天的功夫,他們就會抵達湖北。
“朱先生,我們到九江了,最多兩天,咱們就能抵達武昌!”
想到那座尚不知是否為太平軍奪佔的城市,朱宜鋒彷彿人在夢中一般,因為他還沒從那空前的緊張中緩過神來,現在,即將到達目的地,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呢?
是無盡的財富?還是不曾料想的危險?
然後他聽到約翰遜船長髮布命令的聲音。在船長的命令下,“太平洋”繼續向前航行著。
“喂,夥計們,”
約翰遜船長扶著扶欄看著水手們說道。
“你們中有誰曾經到過我們要去的那座城市?”
“我去過,先生!”
於國傑連忙在一旁應聲用生硬的英語說道,儘管在僱傭中國船員的洋船上,往往都有通譯,但總有不少水手因為長時間的接觸外國人,學會那麼一些外語,於國傑便是其中之一。
“幾年前,我還在船幫的時候,我曾到過這座城市,那是一座大城市……”
“哦,是嗎?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來這裡,難道這裡的人會需要武器嗎?”
約翰遜有些好奇的說道。
我也不知道!
朱宜鋒在心裡默默尋思著,他現在唯一關心的問題是,船會在什麼時候到達武昌一帶,然後他應該如何同太平軍溝通,如何把船上的那些貨物賣出去。
這是第一個問題,首先必須要想辦法同那些太平軍取得聯絡,然後想辦法,把船上的武器賣給他們。
當然,那個價格還不能低了。在太平軍同意收下這些軍火之後,用什麼付款呢?這同樣需要加以考慮,畢竟,任何一艘滿載現銀的商船都是危險的,在商船上,有危險的不僅僅只是海盜,甚至就連同船上的水手,也保不齊會見財起意。面對白銀的誘惑,誰又能加以抗拒?
儘量要生絲,現在茶葉還沒有下來,要不然,要茶葉也行!
只消片刻功夫,朱宜鋒便在心裡作出了決定,生絲、茶葉,在上海都能很容易的出手,而且,如果有可能的話,這種易貨貿易更容易壓價,畢竟對於太平軍來說,生絲也好、茶葉也罷,往往都是取之無用的廢物,他們做的是無本買賣,茶葉可以自己喝,至於生,難道他們一邊行軍一邊將生絲織成綢嗎?
現在,朱宜鋒已經再次恢復了他的真面目——一個真正的奸商,冒著殺頭掉腦袋的風險來到這裡,所追逐的自然是利益。
“並不是為了只做一筆買賣,還要讓他們知道,這一次,只不過是開始。”
話聲稍頓,朱宜鋒望著船下越來越渾濁的江水,現在他比先前平靜了許多。置身於船艏,他凝視著籠罩在江霧中的長江,此時,這長江,在他看來,根本就是一條銀河,流淌著白銀的銀河!。
望著那滾滾江水,想象著這江水流淌著的白銀,朱宜鋒的心底突然湧起一陣緊張感,如果遭遇清軍怎麼辦?
這個問題之前還沒有考慮過,有太平軍,自然也有清軍,萬一碰到清軍的話……就在這時甲板上突然混亂了起來,前方的江面突現幾條船。
“不好,前面碰上了江巡了!”
沈明的話,讓原本正在思索中的朱宜鋒不由大驚失色,他急忙朝著的江上看去,果然可以看到幾盞桅燈。
“怎麼會……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心底這麼尋思著,朱宜鋒快步走上船頭,和朱富財一起朝前方張望。前方几艘獨桅舢板越來越近,直到他們靠近了,憑著桅燈上的些許燈光,大家才看清這是一群官兵,準確的來說是清軍。
清軍,這是朱宜鋒第一次見到這個時代的“軍隊”,與其說是一群軍人,倒不如說是一群穿著“號衣”營養不良的百姓,瞧著其亂蓬蓬的模樣,朱宜鋒反倒覺得與其說他們是一群軍人,倒不如說是一群百姓,甚至瞧著其身上那破破爛爛的號衣,這些人更像是乞丐。
“大人,這,這船上都是洋人……”
那幾艘舢板上的兵丁瞧著船舷邊的洋人,那臉色立即變得不大自然起來。
“你這龜孫子,大人我當然知道這船上是洋人,這要不是洋人的船,本大人又豈會攔下……”
在一陣罵嚷聲中,朱宜鋒看到一位穿著官袍官員,那人在船舷邊掃視一圈,到最後卻把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這位先生可是洋船上的通譯?”
通譯?
哦,也就是翻譯。
難道自己長著一副“翻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