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醫生,可是。可我不知道該怎麼救他們……”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左宗棠已經注意到這位軍醫院防疫教授的目中似乎閃動著淚珠。
“我是醫生,我發誓,用我一切所學去救治每一個人病人……可是,可是……”
淚水終於不受控制的從伍星聯的目中流了下來。
在過去的二十天中,已經有超過兩萬五千人死於鼠疫,準確的來說,是他投身於這場“戰爭”之後,在此之前的一個月裡死亡的人數超過了五萬人。
“伍醫官,我知道你盡力了、我知道……”
左宗棠安慰著伍星聯,他能夠感覺到對方的那種無力感。
“我只是想問問,既然曾有幾千萬西洋人死於鼠疫,那麼,西洋人就沒有治療它的法子嗎?”
搖搖頭,心神疲憊的伍星聯用無可奈何的證據說道。
“很多醫生都在這上面花了好些年工夫,雖然有些收穫。但也可以說並無多大進展……”
在這種疾病面前,人類是那麼的無力,只能苦苦的掙扎著,任由疾病蔓延著,任由它奪去人們的性命,作為醫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又一個人死去。
同樣的無力感,同樣深深的困擾著朱宜鋒,在駱秉章的彙報中,他的眉頭緊鎖著。
“……176名官兵感染鼠疫。”
儘管為了防治鼠疫,醫生、軍人都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但是感染的人數仍然在不斷的增加,區域不斷的擴大。
與之而來的是死亡人數的不斷攀升,許多人都死去了。
“在廣東和湖南已經有117個縣發現了疫情,僅有三個縣的疫情得到控制,發病人數呈現下降趁勢,而絕大多數城市疫情並未得到控制……”
駱秉章的語氣低沉,現在疫情最為嚴重的是廣東,廣東三分之二的府縣都發現了疫情,而在鄉間,甚至山區,也大面積爆發了。
“……胡家村,一場鼠疫過後死絕了全村幾十家人,有的家庭只剩下一兩個人,以至於月初稻穀成熟時滿野金黃,卻無人收割……”
那是在粵南,現在正是稻穀收割的時候,可一場鼠疫卻摧毀了整個村子。在駱秉章的話聲落下的的時候,朱宜鋒所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驚悚。
一個只有千餘人的村落,
幾乎可以死絕!以至於無人可以埋藏屍體。
一個只有萬餘口人的縣城,可以死掉數千人!
這就是鼠疫的威力!
這種難以置信的高傳染性和中者必死的威力,正是它令人恐懼的地方。而更令人恐懼的是——在這個時代,鼠疫是無從可治的,所有的一切治療實際上都是“安慰療法”,無論是西醫也好,中醫也罷。
甚至就連自己——自己現在同樣對鼠疫生出了懼意,以至於正在考慮是不是在鼠疫進一步蔓延的時候,將靈芸和孩子們都送到“江北總站”,畢竟那裡遠離人口眾多的城市。
當然這只是迫不得已的選擇,甚至可以說是最後的選擇。至於現在則在督府更是推行滅鼠,在武昌、漢口以及漢陽三地同樣推行滅鼠令,用砒霜毒殺老鼠的同時,官府提供用水泥用於填埋鼠洞。
但這一切,都只是治標不治本,對於鼠疫,這個時代的人們只能被動的防禦,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了其它任何選擇。
“防疫總署的伍醫官,再次發電,要求實施第二期防疫令!”
駱秉章的話讓朱宜鋒一愣,作為防疫手冊最初的制定者,他非常清楚第二期防疫令是什麼,是畫地為牢,是封閉城市!
換句話來說,就是將所有的疫區加以徹底的隔離,以避免疫情蔓延下去。而軍隊將會全力執行這一命令——會不惜一切手段,包括採用武力!
在這個時代,或許這是最後的選擇了。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主公,如果實施第二期防疫令的話,到時候城市的米柴等必須品的供應怎麼辦?”
張亮基不無擔心的詢問道,這不是一個地方,而是上百個府縣!牽扯到千百萬百姓!而更重要的是,這將會影響到他們的生活,尤其是柴米油鹽等生活必須品的保障,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盡最大努力吧!”
緩聲道出這句話後,朱宜鋒看著駱秉章說道。
“正式宣佈實施第二期防疫令。徹底封閉疫區。我會命令軍隊全力配合……”
在下達這一命令之後,朱宜鋒在一份公函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