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對於工人們來說,縱是那機器是吃人的老虎,為了生計他們亦只能繼續忙活下去。
而在這幾日一直在工廠內督辦工廠建設的陳端,盯著眼前的那一片血淋淋破布,眉頭卻皺成了一團兒。
“手保不住了?”
“看樣子是保不住了,骨頭都碎成渣兒了,縱是送到武昌的醫院裡,恐怕也保不住!”
搖搖頭劉濤無奈的苦笑道,從買辦轉作工廠的經理,這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但像眼前這種事情卻不是他所願意適應的。畢竟對於工人來說,那一隻手便是一家數口人的生計!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令人將其送到對岸的武昌,文山義熟於那裡設有醫院,雖說是供學生“練習”的地方,可裡面卻也有洋人醫生,看類似的外科更是其極為擅長之事。
“這洋老虎又吃了!”
陳端感嘆一聲,與劉濤是買辦出身不同,他是讀書人出身,對於機器的瞭解甚至還不及劉濤,而這聲感嘆之後,他的眉頭卻猛的一皺。
“要是再這麼傳下去,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無知百姓傳著什麼,咱們的吃器是吃以血肉,方才得以運轉!”
在這一聲顧慮之後,他的心思浮現著,盯著那塊碎布,於腦海中想著解決的辦法。
作為工部六位都事中的一員,曾幾何時他試圖晉身為工部主事,甚至在習之墨遠赴大冶的時候,一面試圖表現自己,另一面又穿起了漢式的衣袍,更蓄起發來,與此區別於習之墨的一身洋服打扮,從而避免習之墨一般被人稱為“假洋鬼子”,甚至直接導致有人反對其出任工部主事。
可前陣子,漢督接連幾道書令的下達,非但任命習之墨為工部主事,更是禁止官員乘轎,非但讓陳端的主事之夢破滅,甚至他還嗅到其它的氣息。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他才會越發兢兢業業起來,這不到一個月中,更是幾乎完全於工廠中度過,甚至還曾下至應城的鹽礦中親自探究一番。
這正是他聰明的地方,在過去的一個月裡,他更是先後拿出數份廠礦整頓的建議。現在眼前的這塊帶血的碎布,同樣也讓他看到機會。
“這是因為裹腰布帶所至?”
“可不是!這些個人那總捨不得這麼幾件破衣賞,廠子裡也是禁穿長袍,可卻未曾想腰帶也會纏著機器,現在可好,把自己的手都搭了進去!若是他們穿繫腰帶的褲子又豈會如此?”
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中式的褲子沒有腰身,那粗大的褲腰往往是用一根長布帶裹系,而留出的布頭則是這次事物的“罪魁禍首”。
“虧得當時一拉褲腰鬆開了,要是把人腰給裹進去,不定真得死人!”
不等劉濤說完,陳端那緊皺的眉頭突然一揚,肅聲說道。
“發制服!”
“發制服?”
“對!給工人發制服,既然是這衣裳若出來的禍害,僅僅只是禁止他們穿什麼不行,那咱們就從根本上解決,直接給他們發制服,所有的官辦工廠的工人都要穿制服……嗯,就像軍隊一樣!”
說出這個解決的辦法之後,陳端的臉上盡是濃濃笑色。
“這機器運轉天軸地軸間皮帶轉動,衣衫不整者非但可能為機器所傷,甚至可能會毀以機器,既然工廠將來要具用洋機,那這工人的衣裳也要改,我看就以軍中制服為範,定製工裝,只要是與我廠中工作,就必須穿著定式工裝,還有……”
想到於車間中看到那些頭髮稍長的工人在生產時的諸多不便,陳端又繼續說道。
“這髮長工作時易遮擋視線,亦有為機器卷傷的風險,以後工廠要定出範例,髮長不能超過一寸!皆不得留半寸以上的長鬚!”
“陳都事,這發定工的工裝倒是沒什麼,只是這筆錢誰出?”
對於換成軍裝式樣的工裝,劉濤自然不會反對,但他卻直接指出了問題的根本。錢,這才是問題的根本,工廠可沒有這筆銀子。
“當然是他們自己出!”
毫不遲疑的,陳端冷冰冰的說道。
“廠子裡都管他們一頓飯了,難不成還要給他們發衣裳,再則,這衣裳也是為他們好,這筆錢當然要他們去出,告訴他們,若是不換上工裝,一率辭退……不!”
話剛出口,陳端才意識到這些工人可是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能夠操作機器的工人,他若是辭退一個,估計大都督那邊都難以交差,沒準還會授人以柄,連忙改口說道。
“直接從他們的工資里扣,以後每年每人發上幾身工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