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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部分

說,一直處於恍惚掙扎之中,全不知應該如何應對。幾乎達到了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了。

這會被羅澤南這麼一說,他確實覺得有些餓了,於是便抬腿朝著岳陽樓走去。待走近岳陽樓後,他的心情才稍稍開始平靜下來。但當他抬頭凝望眼前這座號稱“天下樓”的岳陽樓時,不禁又雙眉緊皺起來。

對於岳陽樓他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極為熟悉,無論是出湘也好、返鄉也罷,他總會如湘省文人士子一般,於此間遊歷。他第一次出湘時,是在道光十八年往京城赴考。那時只有27歲的他與同期赴考的友人一同來到這岳陽樓,那時這座岳陽樓是何等的雄偉壯觀,氣概不凡!登樓遊覽,酒廳裡高掛的是范仲淹傳誦千古的《岳陽樓記》,樓下是煙波浩淼的八百里洞庭。

當時胸懷一番大志的曾國藩,反覆於心中吟誦著“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警句,可謂是豪情滿懷,甚至暗暗立誓若能高中此生必定要以范文正公為榜樣,幹一番烈烈轟轟、名垂青史的大事業!

再後來中進士,入翰林院,為軍機大臣穆彰阿門生。累遷內閣學士,禮部侍郎,署兵、工、刑、吏部侍郎,現在亦為這湖南團練大臣,可自己當真做到了“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了嗎?

再看眼前的岳陽樓油漆剝落,簷角生草,黯淡無光,亦不見得往昔如梭的人客,全沒有昔日那種繁華興旺的景象。曾國藩不禁長嘆了口氣。他心裡想,或許這是屢遭兵火的破敗吧!

此時,他甚至忘記了數月前,返鄉時,途徑岳陽樓時,此處便是這般破敗。

進了岳陽樓,曾國藩徑直上了二樓,揀一個靠近湖面的乾淨座位坐下,羅澤南坐在對面。掌櫃的更是滿面堆笑地陪著,一邊擦著桌面,一邊客氣地問。

“曾大人,要點些什麼菜?”

不等曾國藩回答,這掌櫃的又接著說道。

“今個曾大人、羅大人可是有口福了,小樓今日新得了幾隻君山的金龜,若不給大人上上一隻……”

掌櫃的竭盡全力的討著好,生怕一個不小心,若惱了這位曾大人,到時候自己這腦袋便離了身子分了家,那君山的金龜指的是重達斤半以上被甲金黃的王八,在往日裡是存不得的,往往這邊一有那邊就會為人點走,不過現如今,這生意卻是大不如以往了。正好被他用來討論這會曾大人。

正在掌櫃的欲介紹菜點時,羅澤南注意到大人的神色凝重,則不耐煩地擺擺手。

“掌櫃的,你在嚼些什麼舌頭!那金龜便上一隻來,再燒上一鯉魚,切一盤牛肉,炒上一盤豆乾兒,再上一壺女兒紅,就這些得了。”

“好嘞!”掌櫃的高聲答應,興沖沖地走下樓去。

在等待上菜的時候,曾國藩呷了一口茶,雖比不上京師買的上等毛尖,但也使人心脾清爽,這是今歲的新茶。他端起茶杯,向窗外的湖面眺望。

陽光照在洞庭湖上,泛起點點金光。遠處,一片片白帆在遊弋。極目處,有一團淡淡的黑影。曾國藩知道,那就是君山。近處,沿湖岸停泊著一個接一個木排。這些木材大半出自湘南山區,紮成排後順著湘江漂流,越過洞庭湖,進入長江,再遠漂武昌、江寧等地。放排的人叫做排客。排客們終年在水面漂浮,把家也安在排上。排上用杉樹皮蓋成小棚子,家眷就住在裡面。

“這些個排客,現今往往把木排飄至武昌,將木材售於武昌,再於武昌購得鹽貨,販運回我湘省……”

似是感嘆般曾國藩道出了一個眾人皆知之事。

“武昌賊逆與江寧粵匪一般,全無絲毫遠見,於如此局勢之下,居然大興土木如此,此等鼠木寸光之輩,又焉能令大人憂心如此?”

羅澤南於一旁出言寬慰起來。而對他的勸說,曾國藩卻是搖搖頭。

“江寧粵匪所建為之王府,而武昌者所建者卻是百姓之房以及工坊之用,兩者不可同日而語,我所嘆者卻是今日我湘省鹽價之高世所罕見,百姓淡食已久。有人報,那賊逆於應城尋得鹽礦,今日湖北再無淡食之憂,長久以往,只恐湘省之財必為武昌賊逆所得,如此此消彼漲下,焉是長久之計?”

作為團練大臣的曾國藩並不像許多武官一般眼界狹窄,湘省用鹽全賴淮鹽,現今鹽路斷絕之下,鹽價騰漲,百姓卻全憑武昌販賣私鹽,鹽價之高早已令興省百姓叫苦連天,他又焉能不愁,而他更愁的卻是這銀錢流入武昌之後,必將有利於賊逆。

可儘管明知道這銀錢流入賊逆之手,他卻又無能為力,一來是因這淮鹽斷絕,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