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百姓來說,他們或許會如此幻想,但是對於身為兩廣總督的葉名琛來說,他的心情卻極為沉重,也不可不謂之複雜。作為兩廣總督的他現在沒有一夜能睡安穩,自從京城為髮匪包圍的訊息傳來後,原本還嚴令各地儘量捕殺天地會眾的他,反倒是越發不安起來。
他害怕,害怕那據著江寧的“髮匪”奪了天下,到時候,會與他清算。
若是京城沒有被包圍,他是不會有這樣的“大逆不道”的想法,但現在,他卻不得不想,廣東不同其它地方,這兩廣遍地盡為天地會,當年粵匪既起之於此地,現如今這兩廣的天地會,大有死灰復燃之勢,此時受京城局勢蠱惑,這士民又焉能像過一般認真剿匪,若是剿匪不成,那又當如何?
非但如此,甚至就連湖南那邊……想到近時得到密報,葉名琛的心情更是一陣緊張。時局的緊張的讓他全不知該如保應對。
有些事情他不能想,也不敢去想,但是局勢的惡化卻影響到了他的舉動,過去他會與廣東巡撫一同通令各府州縣衙門,對通匪者格殺勿論。但是現在,對於巡撫衙門那邊發來的此類公文,他只是看上一眼,然後便留於衙內。
雖說他貴為總督,但實際上巡撫並不歸屬總督管轄,更何況現在的廣東巡撫他也管不到,既然管不到,自然也就無需過問其是否格殺通匪者了。
“大人,巡撫大人求見!”
當衙役將寫著“廣東巡撫柏貴”的名刺遞上的時候,正在簽押房批閱檔案的葉名琛大吃一驚:這位滿洲大員,怎麼沒有事先打個招呼,便直接投衙門而來?再說,現在柏貴登門拜訪,又意欲何為呢?
難不成是因為近幾自己留中的那些公函?葉名琛來不及細想,便吩咐大開中門,迎接貴賓。雖說他是總督,對方只是巡撫,但對方卻是旗人,雖說是蒙八旗,但卻也是旗人,也高他一等,這大清朝的規矩從來都是“漢避旗”。
更何況,這朝廷之所以任命其為廣東巡撫,不正是為了掣肘他葉名琛嗎?若是連這個道理都不懂,恐怕也就白為這麼些年的官了。
“老兄這冒然來訪,之前卻不通知一聲。你是存心讓我背一個失禮的罪名呀!”
當葉名琛穿戴整齊走出二門時,體形白白胖胖的他與黑瘦的柏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此時柏貴已經進了大門。葉名琛老遠便打著招呼,態度親熱,好像來的是一位知交摯友。
“哎呀呀,昆臣兄,你看你說的,你是兩廣總督,我哪裡敢屈你的駕來迎接。”
柏貴的態度雖說顯得極為親熱,且又是滿面春風地迎上前來,彷彿前面站的是他情同手足的舊友一般,可他人這句話,還是讓葉名琛的心底打起了鼓來。
“瞧你,雨田,你我兄弟又豈有總督、巡撫之分?”
待到坐定後,柏貴便笑著說道:
“這幾天,小弟瞧著這地方上匪情的文書越來越少,從巡撫衙門到總督衙門這一段,鄙人從轎視窗看到廣州市城更是平靜,百業振興,昆臣兄真正有經緯大才,能與此時做到這般不容易呀!”
柏貴越是誇,葉名琛越是謹慎,他小心的說道。
“雨田謬讚了,要我說,這可是雨田你的功勞,這廣東之事,還是以你為主啊。”
柏貴聽後葉名琛這般一說,心想道:
這葉昆臣當真是個老狐狸,說起話來,滴水不漏,原本這督、撫分管兵政、吏治,這地方確實是他這個巡撫之事,可他卻是想引出這句話來,可葉名琛直接含糊過去了。
既然,你不提,那我便提出來!
心底這般想著,柏貴便笑著說道。
“總督分管軍事,巡撫分管政務,我就是昆臣兄的個副手,說到底,這廣東能有今天,不還是昆臣兄的功勞……”
“唉,瞧老弟您的說的,若非是老弟你之功,為兄又豈去坐坐畫舫,聽聽曲子,享一享這人間的逍遙!”
說罷,葉名琛甚至哈哈大笑起來。此時他甚至不惜自汙起來,眾所周知這葉名琛其原配李氏早逝,沒有為他生育兒女,後來續絃的汪氏是嘉慶朝那會上書房師傅汪廷珍的女兒,汪氏性情賢淑,只生了三個女兒,其一直勸葉名琛納妾,可他葉名琛一直沒有同意。這麼說顯然是自汙之言。
對於葉名琛這般自汙,柏貴則嘿嘿的也跟著笑了起來說道:
“葉中堂有這個興致,下官一定奉陪,只是現在局勢不靖,若是我等沉迷於那舫曲之間,恐有負朝廷吧。”
柏貴這麼說頓時只讓這室內氣氛為之一變,而葉名琛非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