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對於其它人來說,奕訢只是滿清的恭親王,但是朱宜鋒卻非常清楚,這位恭親王在晚清歷史上的地位,甚至可以說正是其主政二十餘年,為滿清續了半個世紀的命。在另一個時空之中,雖說奕訢有著“議政王主天下”的由頭,可他畢竟受制於兩宮、受制於慈禧,掣肘之下自然不能施以全力,現在他奕訢成了大清國的皇上,沒有了宮裡的掣肘,他又將會掀起什麼樣的風浪?
這才是朱宜鋒最擔心的事情!
“大都督,北京為太平軍攻陷後,雖滿清邸報稱,賊逆次日則平,可京城內外幾乎完全化為赤地,過半人丁或被殺,或是焚於烈火之中,特別科於京中設立的情報網,至今仍未恢復聯絡,只能透過其它渠道加以瞭解!”
先解釋了一番因由之後,張森又連忙保證特別科會盡快恢復在京城的工作。當然對此,朱宜鋒自然能夠理解,畢竟京城幾乎化為赤地,暗線亦有可能死於兵火,情報工作自然難以開展。
“嗯,總之要儘快恢復在北京的情報工作,掌握好的滿清的動像,如果所料不差的話,這個奕訢,畢定將是本督的心腹之患!”
心腹之患!
在作出這一評斷之後,朱宜鋒便顯得有些患得患失起來,倒不是說他了解奕訢,而是因為他知道,奕訢會主張什麼。
重用漢臣、推行洋務、交好外國。
這都是奕訢在歷史上做的事情,在另一個時空裡,奕訢、文祥、桂良上《通籌夷務全域性酌擬章程六條折》,分析了列強之國的特點,認為太平天國和捻軍是心腹之患,英、俄是肢體之患,應以滅內患為先,然後對付俄國和英國。
而更令憂心的恐怕還是奕訢在主持洋務時與其它人的不同,如李鴻章、多必阿等人,受限於環境,他們只有創辦幾個洋務工廠、買些武器,但奕訢卻是從制度上著手,至少在某種程度上有著想要改變的理念。
成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設南北口岸管理大臣;添各口關稅;要求將軍督撫辦理國外事件互相關照,避免歧誤;要求廣東、上海各派兩名懂外語的人到京以備詢問;將各國商情和報紙彙集總理處。十二月十日,總理各國事務衙門設立,出現了軍機處以外的另一中樞政府機構。自此,總理衙門取代理藩院,成為專門的外事機構,使清代的外交產生重大突破。衙門還領導了後來的洋務運動。這種制度上的變革,才是最讓人擔心的地方。
閉著眼睛,朱宜鋒的腦海中所浮現的是在奕訢支援由李鴻章等人開展的洋務運動,儘管最終洋務運動沒有令中國成為強國,但卻紮起了那張老虎皮。
在另一個時空中,李鴻章等人糊起了那層老虎皮,那麼在這個時空中,若是奕訢變成了另一個明治,那可真是……給自己平空樹立了一個強敵,惹來了一大麻煩!
早知如此,當初真不應該支援太平軍北伐!
如果當初不支援太平軍北伐,又豈會有現在這麼多麻煩,讓那個無能的咸豐主政,總好過讓奕訢當皇帝,現在他提前六年執掌大權,且再無其它掣肘,現在這隻蝴蝶的翅膀扇動之後又會掀起什麼樣的變化?
面對著這已經完全變了模樣的歷史,第一次,朱宜鋒意識到自己正在失去穿越者最大的福利——對歷史的瞭解。儘管朱宜鋒知道歷史的發展方向,但那只是大方向。但時局的變化卻正在影響著他的判斷。
“奕訢、奕訢……”
想到那位恭親王在對待漢人和洋人方面都能持以開放和進步的態度,甚至有著勇於承認自己不足和向有學習的魄力,朱宜鋒只覺一陣頭痛,頭痛的是這個心腹之患。
頭痛的是他會不會從制度上動刀,若是其當真大刀闊斧的開始洋務運動,或者說開始維新變法,到時候非但是一個麻煩,甚至有可能會延長這場戰爭。
“大都督,其實,現在滿清朝廷已經不足為懼了!”
注意大都督神色變化,張森便於一旁開口說道,見大都督把目光投向自己,他便繼續說道。
“銀子!說一千,道一萬,無論幹什麼事情,總歸還是需要銀子,從去年年末,這京城戶部便沒有了銀子,甚至就是如向營的江南大營,亦只能憑著朝廷的一紙公文令江蘇、浙江兩地協餉,這地方上亦是如此,沒有銀錢,縱是他奕訢有通天之能,又能如何?”
張森的話讓朱宜鋒那緊蹙的眉頭終於稍稍鬆懈一下,是的,自從去年滿清耗盡戶部存銀之後,其朝廷中樞便再也拿不出銀兩支援地方,沒有銀子,即使是他奕訢有維新之心,又焉能練以新軍、辦以工廠,而且……任用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