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如此,即使是貴為六部主事之一他依然顯得小心翼翼,隨時都“交班”的準備。雖是如此,但他卻也明白自己應該說什麼話,就像現在,這些話就是典型的“明智之言”,無論漢督是否採納,於他來說這都是表現他忠心耿耿的證據。
“石績太過激動了!”
徐世梁的激動讓朱宜鋒微微一笑,搖頭說道。
“若是我義軍出兵奪了揚州,那豈不是幫洪賊擋住了清軍?”
歷史在改變,可以說變得一塌糊塗,在另一個時空中,此時揚州城應該已經為清軍所奪,清軍隨後便於揚州設與江北大營,與向榮的江南大營互為犄角之勢,而現如今呢?正是在自己的幫助下,楊秀清才得已將九江的精銳調至揚州,又將揚州曾立昌的兩萬餘人北調,作為掃北軍的援軍,而作為獲得九江的“代價”。自己同意曾立昌的兩萬餘人經水路運往襄陽,有襄陽北上,如此減少了其北上江蘇、山東時的阻力。
也正是這支相比歷史上提前數月派出的太平軍,一路攻城掠地直搗京城,逼的咸豐北狩,身死熱河,而那個“鬼子六”更是與京城一起差點為“掃北軍”所陷。最後雖說有如神助一般,滿清好不容易保住了京城,但暫時自然也就沒有了出兵奪取揚州的可能。
甚至就連同江南大營的向榮,現在的形勢也是岌岌可危。畢竟,現如今太平軍正是“氣勢洶洶”之時,大有重現去年橫掃沿江的勢頭,可實際上,這看似氣勢磅礴的背後,不過只是虛張聲勢罷了。
“清軍?大都督,現在曾立昌據以河南,有其於北地為屏,想來揚州那邊,應不至有清軍襲擾之困。”
駱秉章的建議只說了一半,隨後他又把話鋒一轉。
“但僅以揚州一城,又焉能守住,若是奪以揚州,必須克以蘇北各府,如此方可守以揚州,到時候,恐怕就是再不願為洪賊之屏,亦也只能如此了!”
這才是最關鍵的地方,過去的一年多之中,義軍之所以能夠做大,就是因為“大樹底下好乘涼”,是背靠著太平軍那棵大樹,滿清的眼光為南京的洪楊所吸引,至於義軍,當初又有幾人能夠想到,義軍能有今天之勢。過去太平天國是督府的屏障,而若是奪了揚州,那結果自然也就翻了過來。
“可是現在即便是咱們想躲也躲不開了,可以說,自從咱們奪了湖南之後,於滿清的眼中,義軍的威脅恐怕更甚於太平軍,避,怕是闢不開的!”
雖說沒有直接贊同徐世梁的建議,但作為蘇北人的張亮基自然希望義軍能夠出兵揚州,進而拓以蘇北。
“大都督有所不知,這蘇北與之皖北,鄉間閒漢光棍極多,其大都正值壯年,雖多為莽夫,可正適合督府之用,無論是務工、築路、亦或者募為兵勇,皆可為督府所用!且淮南鹽場亦於蘇北,比之粵鹽,淮鹽更易運入湖北……”
見張亮基甚至連“光棍多”都說了出來,朱宜鋒的唇角微揚,光棍多,這可不僅侷限於北方,在南方同樣也是如此,只不過在極度貧困的北方更為極端,甚至歷史上大名鼎鼎的捻軍起義,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光棍犯罪團伙”——上百萬找不著媳婦的光棍漢,聚集起來開始聚眾鬧事,從嘉慶年間,一直鬧到同治年間。
甚至現在曾立昌之所以能於河南站穩腳,正是得益於此——數十萬、上百萬光棍漢,正是其源源不斷的兵源所在,也正是憑著入河南擴軍十數萬,他曾立昌才會被封為豫侯。
“就眼下來說,咱們的擴張已經達到極限了……揚州!”
沉吟片刻,朱宜鋒冷笑道。
“這揚州咱們暫且還是不能動,打下揚州容易,可問題是非但給自己樹了新敵,咱們現在要等!”
“等?”
“對,南京城內諸王矛盾重重,他們現在之所以不至決裂,正是因為外患近在眼前,即然現在向榮獨木難支,一但江南大營為太平軍所破,那麼,諸王內部矛盾必然爆發,屆時必定拼個你死我活!”
太平天國諸王目光短淺,從“天京之變”中既可窺知,幾乎是在向榮的江南大營被攻破,天京之圍被解之後,沒有了外部的威脅與壓力,其內部矛盾立即以極端的形式展現出來,在這種情況下,朱宜鋒自然不可能給“未來的敵人”製造團結的理由。
“大都督,您是說,南京極有可能發生內亂?”
林治平詫異的問道,儘管明知道督府於天京設有內線,但是他並不知道那內線是誰,顯然大都督已經得到了這方面的訊息。
“內亂,也許正內戰更為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