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莫寒願與賀蘭山一同見證將軍彪炳千古的戰績。”他仰頭飲盡杯中酒,肅然道:“願與爾共享。”莫寒靜靜注視著他翻身上馬,紅衣戰袍臨風而舞,一雙眼,盛滿了不得勝不歸朝的決心,他拱手和一聲出發,勒緊韁繩,掉轉馬頭,絕塵而去。
餘下飛揚的塵土和汗血寶馬的嘶鳴。
烏雲聚集在遠方山頭,彷彿在預言某種悲愴。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
前路漫漫,馬革裹屍。
他策馬急行,在冷冽的風中忘卻身後眷戀的容顏,再不回頭。
明年今日,她將是他的妻,生生世世,聽她妙語如珠,撫她如玉嬌顏,生生世世,攜手共渡。
景德十六年冬,金人侵入我北方重鎮,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帝感民之疾苦,承襲天命,令韓楚風為將,率二十萬禁軍征討北方夷狄。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莫寒搖搖頭,此時此刻,怎麼會想到這樣的句子。
一路顛簸,終是到了玉華殿。
莫寒等不及脫去寬大的宮袍,又喚素菊、昕蘭來幫忙將頭上重若千斤的頭飾取下,青梅又道城外風沙極大,需沐浴才好。
忙忙碌碌直到天邊泛紅她才將自己拾掇乾淨。
內裡穿著彌月制的無袖睡裙,外套一件狐皮襖子就匆匆走到花廳用晚飯。
彌月在桌邊伺候用餐,都挑著些清淡的夾到莫寒碗裡,又盛了湯遞到那正狼吞虎嚥的人跟前。
她微微一笑,無奈地搖搖頭,看向不遠處四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
心中一時木然,春欣嫁了內廷侍衛,夏默回去通州老家,冬泠被推著近了沈府,是了,還有秋思,原是榮妃娘娘的人,到了玉華殿,最後留在井底陪伴宮裡無數亡魂。
兩年,草木枯榮,月亮盈缺,玉華殿的老人,就只剩她一個了。
罷了,罷了,眼下瞪著眼埋怨沒肉吃的人,也終是長大了吧。
襲遠早已搬去承極殿,莫寒便得寸進尺將祁洗玉尋來的六月雪種在襲遠以前的院子裡。
夜涼如水,她靠在窗沿上,皎潔的月光為她攏上一層輕紗。
手中攥著的是韓楚風那個傻小子前夜醉酒才壯著膽子為她帶上的玉鐲,想到他不停顫抖的手和憋得通紅的臉頰,莫寒不由得笑出了聲。
究竟是什麼樣的男子啊?她第一次見他是景德十五年初秋,那時她正與汴梁三寶混跡在豐樂樓雅間,柳錫侜半晌不到,莫寒便與沈喬生對酌,先說了個倩女幽魂的故事,又問沈喬生是不是跟小倩穿情侶裝。
再說到白衣勝雪的西門吹雪,話到一半就獨自沉醉在西門大人的非凡丰姿中,剩下的只用“太帥了,超厲害…………”等等花痴女常用詞彙延續。
就在沈喬生露出國民黨特務的嘴臉,亮出渣滓洞獨門武功向莫寒逼供究竟誰是西門吹雪時,韓楚風就這樣,從天而降,救民於水火之中。
見有人來,沈喬生馬上恢復了笑面虎的本色。
笑若春風拂面,聲如天街細雨,潤物無聲,“楚風。
難得你回來,正要為你接風洗塵。”莫寒這才停止了與陳詮的交頭接耳,將目光放在了那星辰般的男子身上。
象牙色的肌膚,天庭飽滿,眉如墨畫,眼似鷹隼,一身玄色衣衫,邊角處繡有繁複的流雲花紋。
手持墨色火葵扇,扇墜為雕工精美的龍鳳紋玉璧,他朝沈喬生一拱手道:“讓諸位久等,是楚風的不是,只怪今日府中事多,耽誤了。
小弟自罰三杯。”語畢,舉杯痛飲,爽快之極。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澹臺莫寒心疾纏身時還日日思君,原來是這樣一個極品男人。
雖不可說是面如冠玉,貌似潘安,但那刀鑿般的輪廓,金戈鐵馬中磨礪出的堅毅,就不是房中任何一個男人能比的,特別是沈喬生。
最難得的是他品味高,注重細節,懂得享受生活……可謂天人之姿哪!
沈喬生不悅地喚著她的名字,將其與韓楚風相互介紹了。
韓楚風執扇向莫寒拱手道:“久聞莫兄大名,今日一見果不其然。”隨即咧嘴一笑,露出十六顆白森森的牙齒。
莫寒有些愣神,思量著韓楚風還是不笑的好,一笑便像鄰家大男孩,毫無方才面無表情時的男人味。
見她滿臉木然,韓楚風笑著解釋道:“錫侜曾多次提過,莫兄聰穎幽默,貌勝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