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攤在桌上把脈看診的工具,不經意間提起,“恕岑某無禮,敢問王妃,可有服食天花粉、棉酚一類斷產藥物嗎?”邁出門去的腳迅速拖回,莫寒一窒,這訊息的勁爆程度不亞於宣佈她就是失散多年的還珠格格。
回到府中,完顏煦已然在飯桌前正襟危坐,等著遲遲不歸的妻子。
她躲在飯廳門口,偷偷往內看,見完顏煦的臉色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變黑,更加猶豫著要不要這個時候進去,甫一轉身,就被廳內陰沉的聲音絆住了腳步。
“你這是剛回來還是正好要出去呢?”
“嘿嘿…………不小心迷路,這才回來晚了。”看著他結霜般的表情,耳邊忽然縈繞著念七的話語,不知怎地,心底升騰起從未有過的恐懼。
“出門也不許帶個侍衛,我當真是太縱然你了。”說完招手喚她進來,將筷子遞到她手中,“快吃飯。”乖順地“哦”一聲,埋頭吃飯。
“你今天是怎麼了?話這麼少?誰給你氣受了?”“沒,沒有啦。
食不言寢不語,快吃飯。”扒了兩口飯,莫寒又想起來一件關乎身家性命的事。
“對了,哈丹巴特爾拿來的印戳,你查出是誰的了沒有?”“沒有,估計是亂刻的。”“哦。”是不是該接受,他善意的掩蓋。
纖長有力的手指上生長著厚厚的繭子,被弓弦勒出的印記劃滿指節,這雙手,她曾緊握過的手,隱隱有血色光暈,流瀉出很多,很多泯滅的生命。
分不清是非曲直,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頂著龜殼過一輩子,又有什麼不好?
以前在房中當職的僕婦被一次性清了個乾淨,現下在身邊的統統都是新面孔,但,有一個人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吧。
她閉上眼,不願去想,更不願去懷疑。
三個月,她足不出戶地待在府中,老老實實喝光完顏煦令人煎好的藥,溫順地吃掉每一份特地為她準備的食物,並且————嘔吐反胃的現象越來越嚴重,但僅限於完顏煦不在的時候。
彌月曾惶恐地臆測她是不是懷孕了,莫寒只是一攤手,天要下雨,我要懷孕,半點不由人,倒是彌月在一旁乾著急,試探著問她對懷孕的態度,但卻只得到一堆模稜兩可的廢話。
八月,丹桂飄香。
莫寒心情大好,拖著彌月出門逛街,留完顏煦獨守空房。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逛得不亦樂乎,不知不覺便到了玉樊樓門口,莫寒一捂肚子,對著彌月撒嬌道:“彌月,我餓了,咱們吃點東西再回去吧?好麼,好麼?”彌月無奈,只要求日落之前一定要回府,便跟隨著莫寒進去,見她輕車熟路,儼然一副常客的樣子,心裡不由得好笑,還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吃喝玩樂的本分。
跟著小二行至二樓雅間門口,莫寒頓了頓,朝彌月慧黠一笑,推門而入。
坐在雅間裡的是個著藍布衫子的中年男人,像是讀書人的模樣,見她二人進門,起身微微頷首,做了個請的姿勢,便又坐下,不發一言。
洗得發白的藍布鬆鬆垮垮掛在身上,彌月認得,那是上好的松江棉布,價錢不菲,料想此人來歷不小,便屈膝行禮,道了聲萬福。
莫寒硬扯著彌月坐下,笑眯眯地介紹道:“這位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神醫岑繆崖岑先生,這是我的姐們兒,閨民彌月。”彌月急忙起身,再次行禮道:“見過岑先生。”岑繆崖只道“多禮了。”便轉向莫寒,“榮岑某為王妃請脈。”乖乖伸出手腕,好整以暇地等著既定的答案。
“恭喜王妃,是喜脈。”彌月一震,莫寒裝懵。
“真的?岑先生您確定自己沒弄錯?不會是我剛剛運動完脈象跟平時不太一樣?不會的,怎麼會這樣?生孩子很痛的,您一定是看錯了對不對,對不對啊?”為了一裝到底,她開始哀號,“哎呀,我怎麼真麼命苦啊,上天你對我還真是不公平啊,怎麼就莫名其妙地讓我懷上了呢?我還年青啊,我的大好人生,我的前路茫茫,我的未知美男啊…………”“這世上怕是找不出比岑某更好的大夫了,王妃是喜脈無疑。”聽到岑繆崖的死刑判決書,她開始趴在彌月肩上放情亂號。
********************************是夜,天穹被烏雲封地一絲縫隙都不留,沉悶得令人窒息。
一抹藍色的倩影閃過長廊,溜進陰暗的廚房,蹲著在爐灶附近,不知在尋些什麼。
火摺子發出微弱的光亮,映出眼前白色粗製糖罐的模樣。
她將白糖全數倒在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