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去哪裡?”順海這奴才,天生便會瞧人眼色,這會子便巴巴地湊過來說道,“聽說綠凝公主方才命花坊的小太監將那幾株玉牡丹的根莖都砍下來,差人帶回去餵馬了。”
“哦?”永嘉帝挑眉,極為感興趣地說道,“走,看看那丫頭又在搞甚麼古怪去。”
等到來到那“碧雲殿”方見綠凝一襲水色長衫,牽著那匹白色寶馬在園子裡散步。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暈灑在她的身上,那欣長的身影秀麗而可人,倒教人看得沒有來由的心裡一柔。
那順海貫會看個眉眼高低,見永嘉帝的眼神柔軟,神情愉悅,當下便躬身不聲不響地退下了。永嘉帝走過去,笑道:“當初若知道你是想在這‘碧雲殿’裡溜馬,說甚麼也該將這園子建得再大些的好。”
聞聽得身後傳來的這熟悉的聲音,綠凝便急忙轉過身來,見這永嘉喜身著輕便的明黃軟衫,一頭黑髮柔順地垂下來,只用一根明黃的帶子繫著,隨意卻又優雅自如。而他的手裡還尚拿著一卷書,自那書的角落尚印著一個花體小篆。每個嬪妃宮裡的書卷,一般都會蓋上宮妃自己專屬的印,這種印通常都是按著她們的品級而定的特製的印。而這一個印的字只有一個“湘”。不用問,那自然是湘妃宮裡的東西。
綠凝的目光輕輕在那書卷上打了個轉,便輕飄飄地移走了。
“這是在做甚麼,不理你皇兄了?”永嘉帝含著笑走進來,慢步踱到了綠凝的身邊。
綠凝卻只是淡淡地,轉過頭去替那匹馬梳理著馬鬃。
“果真不理皇兄了?”永嘉帝探頭過去,湊近了綠凝的側面,笑著問。
綠凝本是想板著臉的,誰想唇邊悄然溜出來的一抹微笑出賣了她。她心裡責怪自己裝得太淺,便急忙咬住了下唇,誰知這樣子便愈發的明顯了。
綠凝抬眼,瞧見永嘉帝眼底深深的笑意,當下便惱羞成怒地,伸手去推永嘉帝,嗔道:“你還知道有我這個皇妹?這些日子裡眼裡哪裡容得下我了?還不速速回去陪你那可憐巴巴的湘妃去?”
“嗯,”永嘉帝被綠凝推得後退一步,卻也不惱,只是兀自點了點頭,道,“她是可憐,臉上都不知道被哪個壞人抽了一鞭子,留了個血紅的印子。”
綠凝想到那個壞人其實正是自己,又思及當時自己揚起鞭子,將湘妃及她的人們抽打得落花流水,彼時竟還有人嚇得尿了褲子,那湘妃平素裡囂張跋扈的,竟也嚇得花容失色,抱頭亂竄,恨不能抓住一個宮女替她擋在身前,那副狼狽的樣子,倒甚是好笑。
這樣想著,綠凝便又忍不住“哧”地笑出了聲來。
“過來,”永嘉帝伸手,抓住了綠凝的手,令她轉過身來面對自己,笑道,“我從不知,你這丫頭還有這等的脾氣,好端端的,卻拿那湘妃撒個甚麼氣呢?”
“我說皇兄,您可瞧仔細了,我才沒有拿她撒氣,”見永嘉帝依舊一味地偏向那湘妃,綠凝的心裡更加的生氣了,她甩開永嘉帝的手,不痛快地說道,“我的馬兒不過是踩了幾個破花枝子而已,她便要使人來拉我下馬,還指著我的鼻子與我理論,我何曾給過旁人這機會麼?”
“凝兒,那不是破花枝子,那花兒乃是大理國最為名貴的玉牡丹,萬兩黃金也難求的上等品種。”永嘉帝的眼裡雖然已然盛滿了笑意,但臉上依舊還是淡然,笑著說道。
“管它甚麼玉牡丹玉蝴蝶的,”綠凝哪裡有聽永嘉帝講述那花兒來源的興致,當下便沉下臉來,說道,“反正本宮踩了就踩了,管它甚麼萬兩黃金,在本宮眼裡,也都不過是一根花枝,幾朵鮮花而已,有甚麼稀奇。不過所幸的是,那破花枝子還有些用處,我的馬兒倒是對它的鬚子還有點喜歡,我便命人將它們都折下來,帶回來餵馬了。”
說罷,還悄然流轉目光,打量了一下永嘉帝的反應。
“可那湘妃,到底還是被你打傷了,這會子在‘湘竹苑’裡哭著讓朕給她做主呢。”永嘉帝依舊不動聲色地說道。
“她被打傷?”綠凝冷笑一聲,“自她進了宮,她不是今兒罰這個宮人,便是明兒罰那個宮人,還時不時地欺負那些不得志的宮人。那些被她欺負的宮人個個兒都在後花園子裡悄悄抹眼淚,有的甚至被她罰去雙手端著滾燙的茶杯跪著,燙得雙手都又紅又腫,她傷到的人,又有誰給她們做主去?”
說罷,轉身便牽著馬兒朝馬廄走,漠然道:“皇兄快些回去替你那湘妃作主罷,看要怎麼罰你這同胞的妹妹給她解氣!”
永嘉帝先前還是極為認真地,皺眉聽著綠凝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