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都是在這次大掠奪中沒有吃飽的,看見了不禁心癢,眼見這支隊伍人數雖多,但顯然是貴介出遊,人馬以禮儀隊伍為主,那當真是一頭大大的麋鹿。這兩支漠北強盜的領,一個是穆沁的侄子阿蘭多,一個是在大鮮卑山下收羅的小部族可裡,兩人利令智昏,竟然不顧這支隊伍打的是“漢”字旗號,縱馬下山搶劫。
護送這支隊伍的軍官見到這些突然出現的遊騎不免吃驚,上前喝道:“大膽!兩位公主的車駕也敢冒犯!”
他說的是漢家言語,那兩個漠北強盜卻沒聽懂,而且他們已經打定了心思:把人殺光,推得一乾二淨便好。
護送兩位公主車駕的將官也沒料到這批強盜如此大膽,倉促間趕緊號令迎戰,同時派出使者往最近的軍事據點求救。忽然一支冷箭飛來,正中他的右眼,貫穿了他的大腦,當場死亡,護衛隊伍登時大亂,儀仗丟的丟,棄的棄,正危急間,忽然一個女將騎馬奔出,大喝道:“哪裡來的毛賊!敢來犯我!”正是完顏虎!
本來有些慌亂的兵將望見完顏虎出陣無不大駭,紛紛擁上去保護,完顏虎拍馬便衝,這下不但兵將,連侍從都不敢不跟著衝——完顏虎要是出了什麼岔子,他們就算逃出這戰場,事後追究起來恐怕都得陪葬!
這支護衛隊伍約有一千五百人,其中五百人是折彥衝挑給妻子的護衛,核心成員是抗遼時期就已跟折彥衝南征北戰的親信;又有三百人是從汴梁時就跟著趙橘兒的衛隊,是經王宣親手選拔調教的。此外才是各色儀仗、隨從。這時完顏虎領了幾百人去和阿蘭多、可裡廝殺,趙橘兒的直屬親衛則將橘公主的車駕團團圍住,豎起軟盾長矛,形成一個圓陣。
阿蘭多、可裡沒想到豆腐沒吃成卻啃到了一塊石頭,這次他們畢竟是犯忌行事,鬥了幾個回合沒能取勝,不敢戀戰,引了人逃遁去了。完顏虎追出十餘里,趙橘兒派人來道:“莫要窮追,恐會有失。”
完顏虎這才領兵回來,只抓了幾個俘虜,問明他們的來歷,大怒道:“蕭鐵奴反了麼!”
趙橘兒忙道:“大嫂,斷無此事。六哥是明白人,不會幹這等糊塗事。我看多半是下面的人亂來。”
完顏虎厲聲道:“就算如此,也要判他個治軍不嚴之罪!”
到了寧江州城外,蕭鐵奴派人來接,完顏虎竟不進城,卻取道會寧而來。趙橘兒心道:“我們到黃龍府時,大哥也親自出城來接,蕭鐵奴卻只派了個偏將出來,好生無禮!看來這一仗他也十分得意,以至有些忘形了。”臨行時制書一封,命人進城轉給蕭鐵奴。
蕭鐵奴在這次大勝以後,果然是頗為志得意滿,待人處事時威嚴也重了幾分,東北各部、軍中諸將見到他都俯帖耳。這時聽說完顏虎不進城,一開始也不怎麼放在心上,只是笑道:“大嫂也真是,這麼著急去幹什麼!會寧早燒光了,有什麼好看的。”
一個從大鮮卑山跟出來的舊部隨口道:“虎公主見到會寧成那樣子,不知道會不會生氣。”
蕭鐵奴哈哈笑道:“生什麼氣?大哥也沒說什麼呢。”
那老部下道:“那裡畢竟是虎公主的老家啊,搞成那個樣子,只怕很不好看。聽說一些完顏部的屍體還掛在牆頭、樹枝上呢。那裡邊也許就有虎公主認得的親戚。”
蕭鐵奴聽了笑聲漸漸停下,臉上肌肉有些僵硬,暗道:“不好!我在東北幹這件事情,雖然是大哥默許,但我殺的畢竟是大嫂的族人,再說應麒他們也不贊成下辣手,事前沒說什麼,但事後卻多半會來算賬!”他本來穩坐在虎皮椅上,忽然卻不安穩起來。就在這時,趙橘兒的書信到了,蕭鐵奴開啟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六伯安康。弟妹過寧江州,既知六伯駐軍城內,本當入城拜見,唯黃龍府至寧江州途中曾歷煩擾,大嫂惱甚,傳令促行,弟妹不敢違拗,故而不得入城拜見六伯虎顏。然過城不入,誠為無禮,修書致歉,以贖萬一。弟妹楊門趙氏字。
蕭鐵奴在文字上的功夫十分尋常,不知趙橘兒是否考慮到這一點,所以這封簡訊倒也寫得簡單直白。蕭鐵奴讀完簡訊後呆了呆,心道:“老七這婆娘,說什麼她無禮,分明是在說我無禮!老七哪裡找來這老婆,和他簡直是一個脾性!說話七彎八繞的!”又想:“她說大嫂‘惱甚’,這卻有些奇了,大嫂可不是小性子的人,向來不計較這些的。我這次不出城去接她,說來是有些不對,可她也未必至於生這麼大的氣啊!難道是這婆娘從中作梗?咦?不對,她這裡說什麼‘曾歷煩擾’,這是什麼話!難道她們途中還遇到什麼事情麼?黃龍府至寧江州途中……不妙!”慌忙派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