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這麼簡單就好了。”韓昉想,因為如果這樣,那無論這次北國各大勢力互相傾軋的結果如何,他自己都有進逗的餘地。漢部沒有對自己提出過份的要求,卻為自己準備了一條後路這是一個很誘人的條件,也是韓昉很樂意見到的處境。於是韓昉便假裝著從來沒有見過趙觀,無論在宗翰身邊還是在會寧,都老老實實地按照女真的規矩奉行文臣之責,雖然會寧那種蠻夷氣息極為濃厚的地方並不適合他,但他也儘量忍著。汴粱朝廷的出賣斷絕了他歸宗大宋的希望,他如今唯一活路,就是服從大金。
從遼口到津門,一路都很平寧。看沿路莊稼的長勢,在經歷過去年的歉收之後,今年遼南的收成應該差不了。而進入津門以後,韓昉的心境沒來由地一寬。為什麼呢?沒有人來歡迎他,此刻的津門也沒有特別的慶典或者活動,尚未到交易旺季的市井也不算繁華,不過韓昉的心情還是變得很好!或許是因為他聞到了這個城市的文明氣息!那是隻有文人才能聞到的文明氣息!
韓昉是大遼天慶二年的狀元,如果以科舉出身而論,此刻整個津門也就只有李階能壓他一頭(李階是大宋禮部會試之魁,雖同為第一,但大宋與大遼同等緩考試的含金量畢竟不同),在北國,他的文學詞章都是十分優秀的,楊樸等人在東京道號稱知學,但大遼之文化集中於燕雲兩州,東京道與燕雲兩路在遼時雖同處一國,但燕京士子向來視之為蠻荒,也正是這個原因,楊樸的人脈通達於張玄素、盧克忠,卻還打不進燕京路士人的***裡去。韓昉便是這樣一個文化環境中產生的佼佼者。這樣一個人來到津門這樣一個地方,如何叫他不歡喜留戀?
如果說他之前他在親近漢部以取利和疏遠漢部以避禍兩方面的權衡中傾向於後者,那現在則明顯己被津門這個城市所誘惑。
花開花落,有投無缺
韓昉是有副使的,他在宗翰處和在會寧的時日尚淺,還沒有時間建立起一些私人勢力,所以他的副使也不是他能信任的人。他有些害怕到了津門後楊應麒以過高的規格接待他這可能會導致跟隨他而來的人生疑。幸好,漢部的接待很禮貌也很敷衍,這種看似無意其實意味深長的安排讓韓昉暗歎楊應麒的細心。
第一天楊應麒沒有出現,只是由楊樸與韓昉交接一些禮節上的事宜。陳正{'暗中力,安排了許多繁文縟節,把韓昉的副使、從人累了個半死,私下裡紛紛咒罵,痛恨漢部如此為難他們。
第二日楊樸才來請韓昉去見大將軍,才進大將軍府,門房便把韓昉的副使給攔住了,只放韓昉一個人進去。副使心裡嘀咕著這個大將軍太擺架子,但想想折彥衝可是連阿骨打也敢叫板的人,卻哪裡敢把不滿擺在臉上?再說昨日的折騰讓他疲累不堪,此時也沒有太多的精神去想一些他管不著的事情。
楊樸將韓昉引入一間偏房,韓昉見房間簡陋,不像折彥衝這般身份的人的居處,問道:“韓昉雖然位卑人微,但也是大金皇上派來的人!漢部如此對待,是否太過了?”
楊樸微笑不語,裡屋一個聲音道:“公美(韓昉之字),是在計較我沒有倒履相迎麼?若公美希望這樣,那回頭我們補一補便是。”
這個聲音韓昉如何不認得?略微吃驚道:“七將軍?”
楊樸微笑道:“七將軍,樸之先出去。”便轉身告辭。
韓昉略一猶豫,終究沒有堅持不在這種瓜口李下見楊應麒,掀開帷幕,走進裡屋,便見楊應麒指著桌邊檀椅道:“坐。我們是老朋友,我也就不和你客氣了。”
韓昉低眉不語,靜靜坐下。
楊應麒親手奉茶,韓昉連忙起身道:“不敢有勞七將軍。”
楊應麒道:“客氣什麼!當日在燕京得你相待,每日飲酒下棋,排遣了我許多寂寞。如今我是主,公美是客,自當奉茶。”
韓昉乾笑兩聲,不知為何,一肚子的錦繡文章竟然都用不上。
楊應麒問道:“會寧的生活可還習慣?”
韓昉道:“還好,就是太冷了些,幸好有漢部留下的磚房煤炕。完顏希尹將軍幫我尋了一處住下,要不去年冬天可不知道怎麼挨。”
“那裡確實難過,不但比不得津門,也比不上燕京。不過嫂子和令郎令媛都在大同府,那邊與燕京差別不大,想必會好得多。”
韓昉嘆道:“我快一年沒見他們了。雖然國相(宗翰)派人告訴我己將他們好生安置,但終究有些擔心。”
楊應麒擺了擺手道:“不必擔憂,我派人暗中打聽過,宗翰對你的家人不錯,想來你這半年多來辦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