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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宏道:“怕的是積重難返。”
楊應麒道:“漢部原本的隊伍已極為穩定,無須憂慮,河東亦漸漸正規化,山東劉錡、趙立他們也知道自我約束,唯一可慮者,乃是那數十萬義軍,這些人若不部勒,雖多而不堪用。此事我胸中已有綢繆,你們不需擔心。”
胡宏等又隱諱點出怕胡人在新政權中勢力太大之事,楊應麒道:“你們這個擔心,既有道理,亦無道理!為何這麼說?自古馬上得天下,故趙武靈王尚有胡服騎射之舉。如今天下未靖,我們尚需整合多方力量方能掃平胡氳,而胡化之武裝尤其重要,此所謂以胡敵胡也。待得天下平定以後,這治理天下的勾當,卻終究得靠我們這幫讀書人了,這便是文武張弛之道。畢竟到了太平世界,胡人無論是讀書還是做生意都是比不上漢人的。如今漢部既尚武,又尚文,武人自有我大哥節制,至於文士,還請各位多多支援我才是。”
眾書生連忙稱是,跟著胡宏又道:“自古農為邦本,士為國柱。如今漢部卻是商人當道,乃至於與士大夫平起平坐,今日來參加婚宴之士紳多不滿此事,家父請七將軍於禮節、輕重上多多留心,莫要為了一點小利慢了士心,那時天下事便難辦了。”
楊應麒微笑道:“這個我省得,省得。只是如今正在亂中,商人雖為走狗飛鷹之屬,尚需籠絡。到得太平之日,自有另一番說法。”
胡宏等聞言大喜,告辭而去。
楊應麒回到房中,將這些人的言語簡略跟趙橘兒說了,趙橘兒問:“他們怎麼就沒問個爵位之事?”
楊應麒笑道:“那個我已讓陳正匯去跟他們談了,想必已經談妥。至於他們剛才來問這些,卻是得由我來說,他們方才信服。”眼見趙橘兒的面板在燭光下極為誘人,忍不住親了一口,趙橘兒大羞,卻又不好避也不想避,忽然外邊又有人敲門,楊應麒嘆道:“今晚看來是不眠之夜了。”
趙橘兒笑道:“你去吧,我弄些糖水去,你回來喝。”
楊應麒大喜道:“好!”出來一看,卻是趙履民、劉介、阿依木思等一干商人。他們見到楊應麒,紛紛獻上禮單之外的精巧禮物,楊應麒毫不客氣,照單全收。
阿依木思比較直接,見楊應麒收了禮物,便道:“七將軍,聽說中原那幫士人,對我們商人向來有偏見。如今看這情況,您是打算大用他們的了。這山東、河北東路的大片地方,以後不知是用宋制,還是用漢部商法?”
楊應麒微笑道:“大宋內部的工商本來就甚達,只是課稅課得有些不合理,近二十年來又變本加厲,所以擾商甚重。我當權以後,第一步要做的事情就是想辦法一一改正過來,讓大夥兒更好做生意才是。萬般到底都為錢,若不是為了錢,我們費這麼大心思經營中原幹什麼?”
眾商人等大喜,趙履民又道:“只是那些儒生老說他們是本,我們是末,又常說什麼重本抑末之舉,這些可讓我們不得不擔心。”
楊應麒笑道:“這些腐儒,你們理他們作甚!現在管理各地商會、仲裁商業糾紛的人,不是你們這些老臣子,便是商人中的讀書人,或者讀書人中有商業頭腦的人。所以你們這些商人,還有你們的子弟要多讀點書才好啊。讀書方能明理,方能善辯——口才好了,才能在元部民會議上把那些什麼工商為末的狗屁道理駁斥下去啊!所以你們的未來不在我身上,而在於你們自己要自強。當然,只要我在位一日,便不會讓那幫腐儒胡鬧的。”
眾商人一聽無不大悅,劉介又道:“那幫腐儒也就算了,最麻煩的卻是河東那幫土財主,他們做事可有些不合規矩!”
原來山東路的商人和東海的商人打交道已久,這次送禮也透過聲氣,互相之間雖有攀比,但因為彼此有了默契,送禮的時候便是在攀比中有剋制,不至於有誰太過出頭和太過難堪。河東的財主們卻不知道這些,他們還沒進入泛東海商界這個***呢,所以辦事有些不合“規矩”,為求向楊應麒獻媚,竟然出了大本錢,在送禮一事上把其他商人都比下去了。劉介等怕楊應麒得到了好處向河東商人傾斜,所以才會提出這件事情來。
楊應麒掃了他們一眼,忽然冷笑道:“生意上的事情,自有生意上的路子。只要他們不犯法,那我便不會故意給他們難堪。怎麼,你們怕競爭不過他們麼?”
劉介一聽,訥訥道:“這個不是,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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