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有些重了,种師道一聽連忙請罪,但仍道:“縱然議和,和約也需重新談過。三鎮尤不可割!保州乃宣祖(宋太祖的爺爺)墳墓所在,一旦割去,子孫何以自安?”
趙桓見种師道退讓,略感安心之餘腰桿也挺直了幾分,說道:“和戰之議自有宰相議定,此事無須再多言!”言語間竟是不容反對!
若是楊應麒在此,心中既認定了戰和利害,定要設計逼得主子不得不從;若是蕭鐵奴與种師道易地而處,恐怕立即便要想辦法奪了兵權逼皇帝親征。但种師道卻深知宋廷不許武將議政的家法,當下只是低了頭,臉頰抽搐良久,這才沉聲道:“老臣以軍旅之事事陛下,餘者非所敢知也。”
趙桓和种師道註定不是同一條路上的人,但眼下軍情尚危,汴梁的安全還需要倚靠這個老將,所以趙桓仍命种師道為同知樞密院事,領京畿、河北、河東宣撫使,統領四方勤王兵將及親征行營司前後軍。又賜肩輿一頂,許种師道乘轎出入宮殿,入朝免拜。
种師道謝了恩,出得宮來,與李綱商議了一會軍事,李綱雖為良臣,但戰事畢竟不是他的專長,說了一會便推薦曹廣弼來共議軍務。
“曹廣弼!”种師道驚道:“漢部的二將軍?他此刻也在城中麼?”
李綱道:“不錯。”將曹廣弼來汴的事情簡略說了。
种師道沉吟半晌道:“這位曹先生深知北兵虛實,非同小可。我等且佈置下守戰事略,晚間再請右丞引見。”
种師道乃宋夏戰爭中歷練出來的經年老將,此時建炎名將均尚未大成,所以單論戰略防守能力當世無人能出其右。這一番佈置下去,看得李綱暗暗佩服。
當晚曹廣弼未到,林翼倒先來了——他在大宋公開的身份是種彥崧的參軍,所以種洌也以自家人待他,引他入見。
林翼對這位老將本來就十分尊重,見面後以家人之禮叩拜行禮,並陳種彥崧希望南下會師之請。
种師道道:“不妥!如今京城勤王之師己聚,且將6續前來,不差他那兩三千人。你回書讓他在北邊好生經營,以備將來。”
林翼叩頭稱是,也不多說什麼。不久李綱和曹廣弼到了,种師道命種洌代自己出迎。李綱曹廣弼就要叩拜,种師道伸手扶住道:“將朽之軀,不敢受此大禮。”眯著眼睛將曹廣弼從頭到腳看了一遍,說道:“伐燕時與曹先生緣鏗一面,甚是遺憾。”
李綱奇道:“伐燕?”
种師道道:“在我朝伐燕之前,漢部便己取了塘沽。當時漢部步騎以八百人破遼人數千兵馬,威震一時。可惜我朝北伐時塘沽己換了守將,否則或可一晤。”
曹廣弼道:“漢部取塘沽為權宜之計,本待大事一定便歸還大宋,誰知卻起了這事。如今塘沽有我四弟鎮守,宗望雖然嫋雄,亦不敢輕易侵犯。”
李綱嘆道:“原來如此。”心道:“他漢部幾個將軍聽來個個了得,可惜不能為我朝廷出力!”卻不知這些人起初並不是不願為大宋出力,而是報國無門。其實何止他們,此時大宋境內多少英才也均如此。
种師道問曹廣弼道:“曹先生來歸,時日己不短。我有意奏請聖上,表先生為將,領兵抗金,如何?”
曹廣弼欣然道:“若能領兵上戰場與金寇廝殺,誠所願也。不過有一事需事先言明。”
种師道和李綱便問何事,曹廣弼道:“我此來非為富貴官祿,乃為故國安危。如今國難當前,朝廷若有委任我自當傾盡全力,不敢惜身。但若有幸驅金寇於境外,危機一過,我當封冠掛印,仍歸漢部去。”
种師道和李綱對視一眼,李綱道:“廣弼兄,漢部雖為中華之餘輝,但畢竟僻處海外。兄若能仕於朝廷,為國家出力,屆時光宗耀祖,豈不遠勝子回漢部去?再說廣弼兄棄了漢部之官歸宋,漢部中人未必能諒解兄之高節。”最後一句話說得十分客氣,但意思卻很明顯:你便回去,恐怕漢部也未必還能接納你。
曹廣弼嘆道:“我這次來事先曾和大哥說過,大哥當時便道:‘去便去,但大宋的事情若緩了下來,不要忘了結義之情!’東海雖偏僻,但結義之情不敢忘。更何況我大哥為了阻萬五女真南侵,如今還在宗望手中!汴梁之事急,兄長之事緩,所以廣弼先來大宋。但此間若得善了,我自當回津門去籌謀救回兄長。至於說漢部中人不能諒解我的苦心,嘿,伯紀兄,你可把我漢部士民看得低了!曹廣弼此次來,不是孤身逞英雄來著!廣弼的背後,實有萬千部民的支援!漢部上下其實都有助宋之意,只是怕女真人害了我大哥,所以不敢公開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