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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師兄的情感,又一次的像狂潮疾風似的捲來。

她同婁無畏的往來,別的人倒沒有覺察出什麼異樣,可是卻瞞不過精明的劉三姑。劉三姑和她同住一間房子,常常看見她深夜失魂落魄地回來,心裡早已“瞧料”(猜中)幾分了。

有一天晚上,劉三姑徑直地問柳夢蝶有什麼心事,徑直地問她是不是“歡喜”大師兄。她還這樣的一半玩笑,一半認真地對柳夢蝶說:“姑娘長大了,是該找婆家了!我看你的大師兄人又好,又老實,又有本事,和你正是一對兒!”

“找婆家!”劉三姑的話語,宛如在她耳邊響起一個焦雷!她從沒有想到過“找婆家”的事,但現在卻不能不想到了,是的,女孩子長大了總是要嫁人的,可是她又怕想到“要嫁人”這件事,她甚至這樣天真地想:就是要嫁人,也要過八年十年再說。

可是嫁給誰呢?她不能想像會嫁給大師兄。那麼嫁給左含英嗎?她又覺得不忍這樣地“拋開”大師兄,讓他去獨自忍受苦痛。她想,還是不要嫁人吧,再不然,等過了十年八年,人事滄桑,情況一定會變,那時再想這件事情吧。

可是,她又想起大師兄已經是中年人了,他不比自己,再過十年八年,大師兄已經四十開外,到那時如果自己不嫁給他,他會更其失望,也會很難再找到其他女孩子。因此她又覺得不應該這樣“拖”下去,還是乾乾脆脆告訴大師兄,自己不願意嫁人,請他找別個女孩子吧。但,想是這樣想,可怎能說得出來呢?大師兄也沒有談過結婚的事情,何況她還害怕損傷了大師兄的“尊嚴”。

有事情悶在心裡,是最難受的。而這種事情又是連對父母也不方便談的。於是當劉三姑再三追問她時,她忍不住低聲對劉三姑傾訴了。可是她也不敢,也不能清楚地說出自己的心情,她只說看來大師兄婁無畏和三師兄左含英都“喜歡”她,因此她心亂得很,不知該怎樣決定。

劉三姑聽了,撲哧地笑道:“這還不容易決定?你喜歡誰就嫁給誰好了!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有誰能強著把你拖進花轎?”她倒是說得那樣輕鬆,那樣爽朗,柳夢蝶可是一點也拿不定主意,“喜歡誰?”這事情就不簡單,而且她覺得,不是別人在追她,而是一種無形的潛力在迫她,叫她自己不忍拋開大師兄,她覺得這不是“喜歡誰”的問題,自己縱是“喜歡”左含英更多一點,也不能說離開就離開大師兄的。

他們兩人在這種苦悶的心情中過了半個多月,終於有一天李來中告訴他們道:“左含英明天就回來了!”

原來李來中派人到天津時,柳劍吟恰巧不在天津,到外面聯絡江湖上的幫會去了,到他回到天津時,一聽左含英告訴他,柳夢蝶已經給婁無畏找回來了,他不禁老淚縱橫,喜極而泣,說道:“苦了這孩子了,三年來她不知受了多少折磨?現在找回來了,我也安心了!”他不知道柳夢蝶這三年來並沒有受什麼折磨,她在心如的照料下,過得好好的,還學了一身武藝。

柳劍吟是非常想念他的愛女的,但他不能立刻回來,當時的形勢已經發展得很嚴重,有許多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料理。他想了又想,終於叫左含英代他回來一趟,一方面固然是代他看看柳夢蝶到底現在是怎麼個“樣兒”?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有一些大事情要問李來中的主意。

婁無畏聽到“左含英就要回到通州”,心中很是不安,他的心情是既喜悅而又混亂。喜的是:他又可見到隔別多年的師弟了,他覺得愛柳夢蝶是一回事,但師兄弟之情,是不會因妒忌而變成“敵人”的;混亂的是:他不知該怎麼做,事情好像該臨到決定的前夕了。他想了又想,突然在半夜裡披衣起床,倏地朝柳夢蝶住處奔去。

其時已月過中天,夜涼如水,女營外刁斗無聲,只在遠處有衛兵巡邏來往。柳夢蝶一聽通報,就馬上出來見他,好像她也深宵未睡,等著他來找似的。

兩人在月光之下一再徘徊,月色溶溶,夜風蕭蕭,良久,良久,婁無畏才抬起頭來,凝視著柳夢蝶說道:“妹妹,(他在大青山畔那一夜之後,已不稱“師妹”,而改稱“妹妹”了。)我有幾句話一定要和你說:

“我很後悔攪亂了你的平靜。我現在已經想過了,我以前慣於孤獨,今後也將慣於孤獨,何況你還願意做我的妹妹,我已經是很滿足的了!”

“我想過了!我已經漸漸衰老了!這不單是年齡上衰老,我說的是我的心境。而你還是這樣年輕,你的生命還剛剛開始,我不能‘拖’住你,我也不應該拖住你。”

“我想過了,左師弟是更適合你的,他也是這樣年輕,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