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圍內不會這樣,比如在美國,它的電影的市場化機制是健全的,現在全世界想走市場化電影的、想走工業化電影的都在研究好萊塢的方式,它的市場是健全的,我們不健全,我們在1949年以後就沒有過工業化的電影,什麼叫工業化電影,就是市場上的產品,就這麼簡單。
胡嗎個:那你說怎麼辦,比如說像我這一批人,算電影愛好者吧,我們更喜歡看的一些片子可能不太符合大眾口味,在中國以後就沒這塊了?
崔永元:話題到這兒我覺得就有意思了,這就是我不斷在深入思考的事,這個事我覺得要從兩個層面上來看,第一個層面,我們要想工業化或者商業化,一定要健全的商業執行體制,這跟你賣東西是一模一樣的,要有執照,要有質量監督,還要有售後服務,要一條龍,要配套。而我們目前的電影體制從劇本審查,到拍攝流程,到完成片的審查,到進入市場以後和發行商、發行環節的談判或者共同經營,是不是符合商業規律,這是至關重要的!我們只說一點,比如劇本審查簽字制度是不符合藝術創作規律的,如果我透過了你的劇本,而你拍出來的跟劇本不大一樣,那我就有權力不讓你上映,這個就不是藝術生產的管理模式。你寫歌肯定有這樣的感覺,會有靈感凸現的時候,對吧,我在拍攝現場也會有突如其來的變化,這種變化有時候不是細枝末節,是大的命運、大的結局的變化,對吧,而你一個藝術產品的驗收者不接受這個,就讓藝術的康莊大道變得蜿蜒細長,就是說我們目前的審查制度不是為電影商業化、為電影工業化設計的。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崔永元 胡嗎個:每部電影都有一部傳奇(4)
第二,現在的情況是,拍什麼樣的電影不是電影人說了算,而是院線說了算。院線是不講藝術氣質的,換句話說,院線不為中國電影多樣化負責。院線是什麼?院線就是個賣商品的地方,電影不好賣就賣別的。你別笑,你忘了咱們的體育館和博物館瘋狂賣傢俱的年代了。為了討院線老闆的歡喜,拍電影的偷偷拍了一部藝術片也得高喊是商業片。這個問題怎麼解決呢?很簡單,讓院線和拍電影的是一個經營者,這又是體制問題。
第三,就是電影從業者對社會有沒有責任和良心,這個東西也特別簡單,比如你胡嗎個是一個賣音樂碟片的,對你道德和責任良心的考驗就是你是賣正版還是賣盜版?你是原創還是抄襲別人?那麼在原創和抄襲、正版和盜版之間,它最重要的話題是什麼呢,是迎合市場、迎合消費者,盜版就是應和消費者,又便宜又能看到好東西,抄襲也是,那個東西你熟悉,再給你來一遍,對不對?就是這樣,我覺得這是對藝術家的考驗,對電影人而言,這個要求很高,既要求他是一個藝術家,還要求他會經營,同時要求他有良心有道德有責任感,這是一個高不可攀的要求,那麼他們可以把這些東西統統地扔掉,他可以說我不負擔這些,太累,我就是拍電影掙錢,拍電影活命,他願意扔掉你就沒有辦法。現在的這個勢頭是他們沒有扔掉,所以大家對他們要求都很高,好像他們肩頭承擔中國電影市場化程序的重擔。當良心道德責任都存在的時候,電影的多樣化,豐富性,文化含量,就有可能得到保證,而只迎合市場的前提下,就無法保證。比如說《千里走單騎》也許有一些口碑,但它市場上完全不如同時期的《十面埋伏》,這時候就給你出一道難題,你是要這個,還是要那個,要這個可能就得維繫中國的藝術電影,維繫中國電影的文化、格調和品位,要那個可能就是票房,就是掙錢,對他們來說太難了,在中國做一個電影藝術家太難了,但是這幾個字從來就是難的,在任何一個時代,任何一個國度,做電影藝術家從來都難,做電影人很容易。
胡嗎個:剛才你說三個層面上,第一個你說的制度,在中國的現階段有辦法解決嗎?
崔永元:咱們談下一個問題吧。
胡嗎個:下一個問題是什麼?
崔永元:我在長春的時候瞭解到,吉林省在1985年左右,每年的票房是五千萬人民幣,那個時候的電影票是幾毛錢,五千萬,你換算一下,加上通貨膨脹的因素,也就是現在在吉林省一個地方就有五億的票房,就是這個概念。再說說那個時候電影票房是怎麼形成的,一個是文化生活單調,看電影是個很重要的事,第二是票價低,第三是有系統有組織的觀看,比如工會組織觀看,白送你電影票,這是你的福利,而當時的觀眾樂於享受這種福利,因為那個時候沒有原始股,這種福利顯得很好。當然,這種很好不值得懷念,因為他不是市場經濟。
胡嗎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