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華庭眉頭一皺,喝道:“退下去。”也不再多言,眼睛向裡屋看去,四兒見了很有眼力介地去打簾子,冷謙也不客氣,直接將那簾子掛了起來,錦娘這才低頭走了進去。
珠兒躺在床上,頭上裹著紗布,神情萎頓,見錦娘進來,眼裡閃過一絲慌亂,掙扎著想要起來,虛弱地喊了聲:“二少奶奶!”錦娘忙上前去對她道:“別介,有傷呢!就躺著吧。”說著就打量起這間屋子來,屋子不大,只一扇窗,又掛了簾子,少了光線,整個屋子就顯得暗,錦娘進門時,發現床邊的掛的簾帳在動,不由多看了兩眼,珠兒見了便更加慌了起來。
錦娘心裡便有了一絲瞭然,索性坐在了珠兒床邊,也不廢話了,拿了那子簪子遞給珠兒看:“這是在你床上找到的,說說吧,哪來的?”
珠兒一看簪子臉色就變了,拿著就想藏起,錦娘見了不由好笑:“少爺可沒賞過麼貴重的東西給你,也不是王妃賞的,莫非……是你偷的?”
珠兒聽了眼光閃爍,半晌才道:“奴婢家裡狀況不好,奴婢就見錢起心了,求少奶奶……”
錦娘嘴角就噙了絲譏笑:“你還真會就驢上坡呢,若真是偷的,你如何沒有立即賣掉,或者拿回家裡給你老子娘?卻要放在枕頭底下,不怕別人看見了舉報你麼?說吧,是誰送你的?”
珠兒見無法揭過,便將頭偏過一邊去,哼了聲說道:“主子們不是已經懷疑是珠兒殺了那平兒麼?橫豎是個死,主子還管這麼一根小簪子作甚?主子說珠兒是從哪裡來的便是從哪裡來的,蝨子多了不怕咬,隨您的便吧。”還真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呢,錦娘不由笑了。
“那你老子娘還有你的小弟呢,你都不管了嗎?你死了叫他們怎麼辦?”
珠兒聽了眼裡流露出哀傷之情來,淚水漸漸瀰漫了眼眶,“奴婢不想死那又如何,主子們會放過奴婢麼?奴婢說的,主子們又不信,叫奴婢怎麼辦?奴婢所做之事與家人無關,只求少奶奶看著珠兒多年服侍少爺的份上饒過他們吧。”
還好,知道關心自己家人,那就有辦法,錦娘嘴角微微翹起,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掛簾,又道:“誰說不相信你呢,如今是我特地來問你,你自己不肯說,這個簪子……其實你不說,我也能查到出處,京裡能做出如此上等好貨色的首飾店並不多……若你肯說實話,又沒犯大錯,自然你的家人是不會受影響的,但你如今若是揹著殺人的罪名去了,你說,府裡還能容得下你一家麼?”
珠兒聽了就猶豫起來,欲言又止,想說又很為難的樣子,錦娘便靜靜地等著,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半晌,她又從珠兒手上拿過那簪子,說道:“若是為了個對你並不真心的人,那樣的話,就算是死了也不值得啊。”
珠兒聽得一震,眼睛瞪得老圓,驚惶道:“少奶奶你……你怎麼知道?”
錦娘不過是在詐她,見自己果然猜中,便道:“府裡能得到這麼好的東西的,除了各個主子,那就只有在回事房的人,對吧。”
珠兒驚得嘴都張開了,半晌,眼睛向那掛簾後瞄,錦娘終於笑了了來,對那掛簾後說道:“躲在那後面也不嫌臭麼?出來吧。”(古時床側會掛一個布簾,簾後一般放些雜物,主要是便桶之類的東東。)
珠兒聽了面如死灰,囁嚅道:“少奶奶……不怪茗煙哥哥的,那天我們只是……”話音未落,自掛簾後走出一個人來,眉清目秀,正是王爺的小廝茗煙,垂眉低首,一副很老實溫厚的樣子,錦娘笑著站了起來,四兒卻很有眼力見地走到錦娘身前擋著,茗煙雖是府裡的小廝,但畢竟是年青男子,四兒怕茗煙衝撞了錦娘。
“果然是你,你是來看珠兒的,還是來串供的?”錦娘笑問。
茗煙仍是低著頭,慢慢自掛簾處走近,“奴才……只是喜歡珠兒而已,並未做過什麼作奸犯科之事,求少奶奶明察。”
這話也算說得過去,珠兒漂亮,茗煙俊秀,兩人會有私情也是有的,所以,茗煙才會將那名貴的簪子送給珠兒……
“那你說說吧,那日與珠兒為何要去後院,還正好是平兒被害的那個時間點?”錦娘緊盯著茗煙的舉動,總覺得他怪怪的。
珠兒自茗煙從簾後出來就很是驚慌,如今聽錦娘如此一說,忙道:“少奶奶,不關茗煙哥哥的事的,那日原是……”
錦娘正聽著珠兒的下文,茗煙突然瘋了一般衝到了床邊一把捂住珠兒的嘴,回頭對錦娘說道:“少奶奶,那日不過是奴才約了珠兒去那邊的,不關珠兒的事,不過,奴才真的沒有殺人,珠兒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