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前,玉兒進來服侍冷華庭更衣,神情輕鬆坦然,與平日並無二異,錦娘偷偷注意著,幾次開口想問又忍了下來,正好秀姑端了藥來,正是冷華庭要吃的第二副藥,秀姑又如往常一樣將藥放到床頭櫃上,囑咐錦娘要涼了再喝。
錦娘隨口應了,卻見玉兒眼睛朝那藥碗瞟了幾眼,便眉頭一皺,端了碗來遞給冷華庭,“相公,喝藥了。”
玉兒聽了便看了著錦娘道:“少奶奶不是說這是你自個兒養身子的藥麼?怎麼……拿給少爺吃了?”
“哦,這個不是,這是前兒軒少爺拿過來的新藥方子,說是能治爺的腿疾呢。”錦娘隨口說道,倒是冷華庭不解地看了錦娘一眼,也沒多說,端了碗一咕嚕就喝了。
玉兒看著就笑了,“這下可好了,有了新方子,爺的腿指不定哪天就好了呢。”
冷華庭一碗藥下去,苦得直吐舌,眼巴巴地看著錦娘,就想她能給他一點零嘴兒解解苦,誰知道錦娘對玉兒道:“你們爺還是惦記午間燉的那碗燕窩呢,玉兒,不如你再純點來,也當我和爺的宵夜了。”
玉兒聽了怔了怔,隨即退了下去。
錦娘又拿起先前的那個方鬥仔細看,終於眼前一亮,氣得將那方子揉成了一團,方子裡有味鯉脊,也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藥,甘草是沒有毒的,但若與鯉魚混在一起吃,那就有毒了,怪不得她那樣關心冷華庭吃的藥,原來,她是二太太的人,或者說,是冷華軒的人。
一時錦娘又想起平日裡冷華庭的菜譜來,似乎每日都會有一尾鯉魚,紅燒清燉,各種作法都有,這樣說來,冷華庭所喝的燉品裡怕是都放了甘草也不一定呢,怪不得,冷華庭就算是被人下毒得了類似於脈管炎的病,也不會隔不了多久就毒發一場吧,脈管炎沒有這種症狀,天知道他這樣兩種東西混吃有多久了,那樣高深武功之人,也難抵得住毒素一點一點,日積月累的侵蝕吧。
錦娘越想越氣憤,越想越心酸,整個府裡,還有誰是他們能信任的人?
冷華庭見錦娘臉色很難看,便推了輪椅過來,扯了她的衣袖哄她:“娘子,其實我的鼻子還真沒你的好看呢。”
錦娘聽得心口一滯,情不自禁地撲進了他的懷裡,痛呼一聲:“相公……我……我以後再也不讓別人欺負你了,再也不讓。”
他鳳睛湛亮純淨,璀璨如星,碎碎灼光流洩,雖然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會如此說,不過,絲絲暖意纏錦不息,讓他的心頭顫動的同時,又覺得曾經被親情戳傷出無數個窟洞的五臟六腑都被填補得滿滿當當,緊緊摟住了她柔弱的身子,拍著她的背,聲音輕飄如風中散落的花辮,“我,也不會讓別人再欺負你,娘子。”
錦娘抬起頭,輕撫他俊秀的長眉,含淚笑道:“自明兒起,我要親自下廚,你所有的飲食全由我一個人操辦,再不假手任何人了。”
冷華庭燦然一笑,笑容有如綴滿星星的銀河,眩爛奪魂,美得令人窒息,輕點了她的鼻頭道:“好,全都聽你的,咱們家,娘子說了算。”
錦娘聽了也是嫣然一笑,嬌嗔地去擰他的鼻子,嘟嚷道:“我的鼻子原就是比你的好看嘛,雖說不如你妖孽,卻也是清秀佳人好不,可不許再罵我醜了。”
一會子玉兒真的端了燕窩來了,錦娘端了碗遞給冷華庭,自己也吃了一碗,吃完後,不雅地伸長了腿仰靠在長躺椅裡,撫著肚子對玉兒道:“玉兒,你的手藝可是越發的好了,這燕窩燉得濃淡適中,很是清爽啊,啊,這要賞你點什麼才好呢?”說著,左右看了看,順手從自己頭上取了根鑲玉金步搖的簪子給了玉兒,又道:“明兒放你一天假吧,你也多日沒有回去看家人了,反正明兒我也沒事,少爺有我就成了。”
玉兒看冷華庭真將那碗燕窩全喝了,便笑道了謝,接了簪子退了下去。
第二日,四兒來幫錦娘梳頭,發現少了一個簪子,便問:“少奶奶,您昨兒戴的那根金步搖呢?奴婢找半天也沒找著呢,可是掉了?”
錦娘聽了便皺了眉,自己也去翻首飾盒,邊找邊說道:“呀,那可是進府後,孃親送我那套頭面裡的,丟了可不好,都是上了冊的呢,娘知道了定會怪我粗心的。”
四兒著急地又找了兩遍,仍是沒找著,錦娘就急了:“不會是出賊吧,哎呀,要偷也別偷娘送我的那個呀。”
冷華庭起來看她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以為她是忘了昨夜之事了,就見錦娘對他眨了眨眼,他雖不解,卻也附合她道:“若是進了賊可不行,那簪子是娘賞你的,丟了長輩賞賜之物可不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