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凝與宿老堂的首次衝突時,請師父陸游下令救人的他,就覺得宿老堂徒具威名,卻沒有相應的實力與智慧,之後幾百年中,他也時常有這樣的感覺,但他仍得聽命於宿老堂,“尊重”他們那不值得被尊重的意見與命令。
這個問題,如今再次浮現出來。離開水濂,到達外界之後,公瑾立刻以水鏡之術,與白鹿洞取得聯絡,之前在花果山域,方圓數百里荒無人煙,沒有雜訊干擾,小喬本身又是術者,若是隨便使用通訊術法,很可能因此被小喬察覺。
公瑾交涉的事很簡單,他希望能夠暫緩刺殺小喬的任務,向宿老堂解釋整件事情仍在自己的控制之下,無須擔心叛軍勢力太過坐大,不可收拾,如果在這時殺害叛軍領袖,反而會讓長期籌備的苦心毀於一旦。
單純解釋著這些,公瑾並沒有詳細敘述小喬的理想,還有她這兩個月來所做的嘗試與努力。宿老堂的三大長老,平均都有一千五百多年的壽命,而他們的思想則留在一千兩百年前,就如同一顆又臭又硬的石頭,絕不接受改變,小喬的努力或許能讓一般人感動,卻絕對影響不了那三名早已與現實脫節的老人。
這個預料還真是一點都不錯,甫一接觸,公瑾就承受很大的壓力,宿老堂對於那晚的刺殺失敗,還連帶損失了一名長老、十多名弟子的事非常憤怒,斥責公瑾的辦事不力、令人失望等等。
公瑾承受著這些壓力,不卑不亢地反擊,他同樣也有許多不滿的事,像是一名低輩弟子為何會知道自己身分,險些令自己置身險境等等,他抗議著宿老堂的行事粗糙,保密不當等等,這場會議的火藥味十足,最後當公瑾提到了恩師陸游的名字,宿老堂才有了妥協。
暫緩刺殺小喬這一點,並沒有達成共識,但宿老堂同意不會要公瑾負責刺殺任務,如果要行動,他們會另外選擇適當人選;從此刻起,白鹿洞不會再支援叛軍的糧草補給與情報,但也不會多加干涉,叛軍得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推翻艾爾鐵諾。
從結果來看,這個會議當真是一敗塗地,公瑾無法從宿老堂手中爭取到任何東西,未來的道路會更崎嶇難行,對於自己是否能夠走得順遂,公瑾實在沒有多少信心,而宿老堂的決定,很快就形成了實際壓力。
過去叛軍之所以能夠連連得勝,除了小喬的戰術正確,每次都是看準敵人弱點,打得敵人措手不及外,公瑾所暗自提供的情報,其實也產生了重大效果。如果沒有那些情報,小喬就是研判得再準,也無法正確直指敵人弱點;要是沒有艾爾鐵諾部隊的移防表,叛軍行動又怎能夠如此神出鬼沒,總是襲人不備?
現在白鹿洞不再提供情報,這些優勢等於全部被切斷,叛軍離開山區後,雖然閃電般打了幾場勝仗,但公瑾卻感覺不到欣喜,只是加倍地提心吊膽,知道這幾場勝仗大有僥倖成分。
糧草也是另一個問題,尤其是在叛軍人數一下子暴增之後,如何餵飽這支急速膨脹數目的軍隊,就成為一個棘手問題。
小喬的宣傳策略很正確,在叛軍消失不見的那兩個月,他們之前連戰皆捷的事蹟,透過各種傳播管道,散播到艾爾鐵諾境內的每個角落,每一次艾爾鐵諾軍隊外出搜尋,勞師動眾,最後卻無功而返,叛軍的聲望就高了一次。
最近十數年內,艾爾鐵諾的老百姓實在累積了許多怨氣,因為得不到發洩的機會,讓帝國各地處於一個看似平和的假向,但叛軍的連續成功,就像是在水壩的堤防上連打了幾個缺口,憤怒與不滿的怨氣,一下子就潰堤似的轟炸開來,從小喬率軍出山的那天起,大股小股的隊伍開始蜂湧加入。
在形象定位上,由於叛軍是以鬼夷族為主體,盟主又是鬼夷人,所以這支叛軍在多數百姓的印象中,仍是蠻族,而非義師,饒是如此,還是有大批百姓願意開啟城門,希望迎入叛軍,驅逐一直欺壓他們的貪官汙吏。
人數一味地變多,當然也有壞處,公瑾就認為肯定有大量白鹿洞的奸細,在這時候加入了叛軍,刺探情報,也散播謠言,最明顯的一點,就是最近開始盛傳起來的吸血鬼傳說。
類似的傳說故事,之前也在中都反覆出現,那時候是因為有魔族潛入,所以才鬧出這樣的傳聞,公瑾不認為桂江城裡也出現了魔族,如果有的話,對魔氣向來敏感的胭凝一定會有所察覺。
可是傳聞卻讓百姓感到恐慌,尤其是當三不五時便有雞鴨牲口被吸乾血液,棄置在被破壞的籠子裡,百姓就把吸血鬼的傳聞繪聲繪影,傳得更是陰森恐怖。這點當然是讓公瑾更加嗤之以鼻,覺得白鹿洞的奸細欲蓋彌彰,因為如果真的是魔族到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