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寧遠甚至幫他訂了飯店,安排整個婚宴,借他所有的費用,還包了不小一筆禮金來緩燃眉之急,把他感激得不知該怎麼才好。
只是平時的來往又有些不鹹不淡,他不屬於任寧遠的朋友圈。兩人連日常通訊都不多,他會經常寫郵件,逢年過節寄賀卡,寄家鄉的特產吃食,而任寧遠一般不予回覆,頂多「收到」二字,懶得搭理。
只有在他遇到麻煩的時候,任寧遠會出現,迅速又幹淨地解決,而後消失,兩人繼續平淡如水的來往。
君子之交。
曲同秋等了一會兒,線路里響了好幾聲那邊才接通,任寧遠對於陌生的來電號碼一向都非常懶散。
「喂?哪位?」
「是我。」
男人「哦」了一聲:「怎麼不用手機?」
「嘿,我還沒買這邊的電話卡,用手機是長途加漫遊……」
男人一如既往地不欣賞他斤斤計較的寒酸,打斷他:「你不在C市?那在哪裡?」
曲同秋有些意外於他的遲鈍:「我在T城。號碼上有顯示的吧。」
對方過了幾秒鐘才質問:「你怎麼來了?」
曲同秋其實來過好幾次,不過都是匆匆來,匆匆辦事,再匆匆回去,活動範圍就只有宿舍、公司、客戶公司,累得比狗還慘,起得比雞還早,外加馬不停蹄。何況任寧遠似乎也很忙。他都不知道任寧遠在哪個公司,做什麼工作,現況如何,也就不存在倉促打招呼的必要。
現在是要住上兩年,或者爭取更久。想到隔了多年又要再見到任寧遠,和長期只用電話聯絡的朋友重新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裡,便有了新奇和興奮的感覺。
「給你個驚喜啊。」
但那男人驚是驚了,喜是半分都沒有。電話那頭的聲音淡淡的:「來出差?」
曲同秋在他面前點頭哈腰慣了,立刻有些心虛:「不,是培訓,要兩年。」
任寧遠頗有責備的意思:「怎麼連提都沒事先跟我提一聲?」
曲同秋忙陪笑:「其實是我女兒考上T大,來讀書的。我也順便調來這邊的總公司。想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來了再約你出來吃個飯,跟你說一聲,也一樣。」
電話裡沒有再傳來聲音,可以想象得出來電話那頭的任寧遠重重皺著眉毛的樣子。
「你晚上帶小珂出來,一起吃個飯吧。我該給你們接風的。」
曲同秋忙應了一連串的「是」。
任寧遠生性沉穩,嘴裡自然不說什麼,分明是很不歡迎。這和想象的差距甚遠,曲同秋有些忐忑了。
晚上曲同秋本來都定好了自己請客,去以前陪客戶去過的中等餐廳,結果最後還是去了任寧遠訂的酒樓。
曲同秋雖然很重視這個朋友,但其實是有些畏懼,或者說敬畏任寧遠的。這種敬畏已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任寧遠說什麼他都「是」,要麼就是「好」、「對」、「行」,加上不停陪笑,自發降了兩等,連點菜買單都不敢搶。
曲珂倒是和任寧遠相處得更自然,她活潑聰明,長得又乖巧可愛,一直都討長輩喜歡,也有本事逗得任寧遠頻頻露出微笑。
一頓飯吃得差不多,任寧遠對曲珂說:「對了,叔叔有禮物給妳。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學校裡總用得著的,妳好好唸書,別讓妳爸擔心。」
一般而言,家裡有小孩子考上好大學,熟人親戚之間都會有這類實用的禮物。長輩們給個一百兩百元的紅包,說是買文具用,或者幾本書,或者學習相關的用品,公司裡的女同事還送了終於告別制服的曲珂一件洋裝,說是要當大姑娘了。
對於任寧遠的美意,曲同秋自然也是一番感謝,而後收下。禮物是一個包裝得仔細的大盒子,拿著有點沉也不是特別沉。
那重量,讓人不禁要猜是不是什麼分量結實的糕點。反正任寧遠絕對不會送讓人苦笑不得的怪異東西就是了。
回到家,將盒子一拆,裡面的東西把曲同秋嚇一跳,曲珂則開心地嚷嚷:「啊,小白……」
曲同秋有些不知所措。收了個蘋果筆記型計算機當小孩子的入學禮物,實在太重了。
「老爸……」
曲珂猜到他的心思,立刻撲上去抱住laptop不放,生怕被他給退了回去。
曲同秋左右為難。無功不受祿。但看女兒那麼乖巧地眼巴巴,作父親的沒幾個能潑得下冷水。
「老爸老爸……這個我以後畫圖肯定要用到的。」
曲同秋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