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日,大喊一聲,“那人究竟是誰啊!真正想要盜我戴家方子的那個人。”
洪濤雙眼直直地望著戴振昌老爺子,一時說不出話來,只任憑戴興志搖著他的身體。
這時候,門口突然又戴家的家丁出面,說:“你是何人?這裡已經是內堂了,若是賀客,還請在外間廳上稍待,不要到內堂這裡來。”但是進來的人沉聲道:“這裡曾是我的家啊!你進去問問戴振昌,問我進來進不進得來?”
戴老爺子聽見這人的聲音,臉上神色變幻,緩緩地扶著椅站了起來,說:“你來了——”
來人面上似笑非笑,對這戴老爺子一拱手,道:“大哥,是我,我來了——”
進來的是個年紀很大的道長,穿著一身半舊的道袍,腳上的草鞋已經快要穿破了,露出裡面的白線襪來。他一進內院,便走進堂上,大踏了幾步,來到戴振昌面前。
眾人這才注意到,兩位老人原來長得有些相象,年歲也相仿,戴振昌這些年過得日子可以算是養尊處優,然而殫精竭慮的時候多了,面上皺紋遍佈,顯得十分蒼老。而進來的那老道,雖然日日風餐露宿,面容也蒼老的厲害,但是一雙眸子,卻瑩光潤澤,竟與年輕人的無異。
兩人站在一處互視良久,戴振昌終於嘆了一口氣,道:“振甫,你回來了啊!”
那老道點點頭,道:“是我,我回來了。”他環視廳中,道:“這幾年,大哥,你過得可好?”
戴振昌不語,良久方道:“振甫,存樞已經不在好些年了,你知道麼?”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旁邊的戴茜聽到亡父戴存樞的名諱,連忙站了起來,眼中淚珠瑩然,她聽了爺爺的稱呼,知道眼前這位道人,應該是自己叔祖,自己出世之前就棄世離家的那位,戴振甫。
二百二十三章 逆轉
戴振昌與戴振甫多年未見,此刻各自心中都感慨萬千。
戴振甫原是戴振昌隔房的堂兄弟,此人在戴家的鋪子與作坊的管理之上,也是一等一的好手,當年在戴家也頗有些自己的勢力。
更關鍵的是,戴振甫在妝品香型調配上頗有些天賦,隨手搭配,便往往能配出新的香型,這在戴家,除了戴存樞勉強可以算是能做到這一點以外,連戴振昌都得甘拜下風的。
而戴振昌的獨子,戴存樞,雖然是個溫和敦厚的性子,卻不是個有手腕的人,在商道之上,卻不及乃父多矣。當年戴振甫也是看準了這一點,將戴存樞的弱點渲染得人盡皆知,以求有一日能夠從侄子手裡,將戴家產業的管事大權給奪過去。
戴振昌一開始並不知道這一切,對自己的親子,也是恨鐵不成鋼,直到一日,戴振甫做得有些過了,戴振昌才醒悟過來,原來最大的威脅,竟然是來自戴家自身。
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保自己的兒子。戴存樞再弱,但是勝在為人至誠。戴老爺子那時候堅信,做生意,有這點,做個掌舵的人,便夠了。那會兒戴振昌自己精力充沛,自信再做二十年不成問題。更何況,那時候戴存樞年紀還輕,剛剛娶親未久——兒子嘛,兒子總是會再生孫子的,將來不愁沒有繼承人。
他掩飾得極好,裝作極其信任戴振甫的樣子,卻暗地裡發難,借當年傅老實的事情,將戴振甫推上了風口浪尖,自己卻站出來打圓場,說什麼絕不相信堂弟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云云。
傅老實的事情只是兩個人頭一回交鋒,而戴振甫當時只道戴振昌對自己無甚敵意。過了好久,才看出端倪,那時他早已落了下風。不得已。戴振甫孤注一擲,卻被戴振昌拿住了把柄。鬧到戴氏宗族裡,捱了二十棍不說,最後在戴振昌的主導下,他竟被戴氏除名。
戴振甫大敗虧輸之下,憤而離開廣陵,做了一名道士,從此閒雲野鶴二十年。
如今。站在堂上,此處曾經是不見硝煙的戰場,而眼前則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但是同時也是當年。使出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暗害了自己仇人。
*——*——*——*
“存樞已經不在好多年了——”
戴振甫面前,曾經的勝利者戴振昌如是說。
戴振甫重新回到戴家,念及舊事,便是他近二十年來歷遍磨礪。心中也難免不起一絲漣漪。
可是,他聽說堂兄當年費盡心力力保的侄子戴存樞,此刻竟然已經不在人世了,一團怨氣立時消去了七八分,而眼前的戴振昌則一點點地現出垂老之態來。
“振甫。我去與族老說說,你回來吧!”
戴振昌突然冒了這樣一句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