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姑娘請——”周大夫早已對餘嬤嬤一行厭煩透頂,巴不得有人來解圍。傅春兒這邊離了小院,順手還撈了個周大夫出來。而周大夫,依樣畫葫蘆,又撈了個夥計出來,“小張。出來。抓藥——”
過了一會兒。小張進來,道:“吳老三,快幫我看看,防風的藥櫃空了。昨兒進上的新藥放在哪裡,幫我找出來,急著用。”
又過了一會兒,吳老三進來,道:“賬簿呢,賬簿呢,剛收了銀子,李阿魚你快過來記上一筆。”
“……”
一時半會兒,紀燮所居的那間小院裡。就只剩餘嬤嬤和她帶來的僕婦。
其餘人都歡天喜地地聚在大德生堂前廳的一間小桌上,傅春兒道:“沒想到你們竟然都沒吃飯,早知如此,我該叫我娘多蒸點米飯,一起帶過來的。”
李阿魚口中嚼著一個冷掉的餅子。含糊地說:“有這些好菜,我們已經像過年一樣了——”
“就是,若是沒那個老虔婆……”小張也一邊大嚼著,一邊含混混地說。
“噓——”周大夫是大德生堂的老人兒,也老成謹慎一些,便說,“是東家夫人的乳孃,連小七爺都得敬著的,你當這些話是可以混說的?”
原來是這樣的關係啊!傅春兒想了想,對周大夫說:“周大夫,我一會兒先回去了,剛才在院裡這位嬤嬤說的這些話,我原沒放在心上,你們也別與紀小七爺提了。他今日定是有急事,竟忙到這樣晚。一會兒他回來,只怕也是要煩神的。”
周大夫點點頭,說:“姑娘想得周到!”
李阿魚繼續含糊道:“姑娘真是為小七爺著想,要是我……忍不下這口氣的。”眾人聽了,就紛紛附和。
連最老成的周大夫也拈著鬍子,道:“姑娘這份涵養,真是令我佩服啊。若是老夫年輕個幾歲,要是有人這樣辱及我家,只怕我幾把巴豆都下了下去了。”
“嗤!”傅春兒實在忍不住,笑道:“周大夫,咱們在座,就您不能說這話。”她想了想,嘆了口氣,說:“打人還不打臉呢,真是想不到,小七爺為人是這樣的,家中竟然也有這樣嘴碎的嬤嬤。要不是顧念著這些日子裡最好不給小七爺添亂,我早就四下裡找板磚了。”
她說著,不禁頑皮地衝眾人眨了眨眼,道:“大家不妨把我以往的‘事蹟’宣傳一下。”想當年,傅春兒還曾經當街打人,持著板磚追人,雖說好漢不提當年勇,但是適當地提一提,對餘嬤嬤來說,也許是件可以與之相伴入眠的事情。
大德生堂眾人都是相視而笑,幾個小的都暗暗決心,打算將“巴豆”的事情也與老嬤嬤略提一提,實踐麼,還是先作罷了。
一會兒傅春兒提著空的食盒回去瓦匠營,她知道雖然大德生堂的夥計們不會特別向紀燮提起今日自己遇到的事情,但是紀燮回來,見到自己院中這樣的排場,多少也會猜到一些。只是不知道他會作何反應。
她隱隱約約地猜到紀燮會來尋她,向她解釋。然而紀燮來得這樣快,倒是令她措手不及。
傅春兒開啟自家小院的大門,見到紀燮與侍墨立在門口。侍墨提著一隻燈籠站在遠處,而紀燮立在傅春兒面前,面色有些凝重,口氣卻是溫柔,“今日回來得遲了,到了院中才知道母親……母親派了餘嬤嬤過來。她一向是個嘴碎的,沒有說你什麼吧!”
“沒事——”傅春兒甩甩頭,“今日這樣晚?是有什麼大事麼?”
紀燮的眉頭鎖成一個“川”字,道:“今日城中又有兩條街道發現了得了疫病之人。”有一條街道發現的病人是田家的旁支,是花錢打點了田家巷的守衛,從田家巷中混出去的,住到了朋友那裡,反而令那裡的人也染上了疫病。就為了此事,紀燮今日陪著杜毓親自過去,整肅紀律,強調防疫重點,又安排將新現疫病的街巷給鎖了。這麼一番折騰,紀燮不免心力交瘁。幸好田家巷那邊傳來些鼓舞人心的好訊息,不少染病之人已經見好,症狀不見已有時日,說明藥物是對症的,廣陵城中上下紛紛看到了希望。
傅春兒聽他說完,靜默片刻,道:“恭喜小七爺,看來只要如此堅持下去,假以時日,廣陵城中這次疫病就控制住了。”
紀燮聽了,絲毫不見喜色,只說:“你,你不是在惱我吧?”
傅春兒嘆了口氣,對他說:“又炎哥……”
紀燮聞言,眼中立現光彩,嘴角彎彎,卻聽傅春兒往下說:“我沒有惱你,我在說真的。”
她低頭說:“只要撐過這一段,應該就好了。”
“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