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相室國能守住,不僅要指望透過這位公子維繫與赤望丘的關係,同時繼位的新君也會擔心赤望丘會派這位傳人歸國爭位。退一萬步講。假如相窮諸子盡數落入少務之手,但還有一位國嗣在外。
赤望丘若玩個借屍還魂的把戲,立這位公子為新君,由他來號召復國。相室國中那些仍忠於相窮的勢力,在赤望丘的幫助下擁立新君起事,對於少務而言也是個極大的麻煩。
赤望丘弟子雖多,他們本身倒也不能對抗舉國大軍,但別忘了這些修士所代表的不僅僅是本人,都有背後的宗族及部族勢力,根本不用親自動手。往往就能集合起一股強大的、令人頭疼的力量。
赤望丘未必會那麼做,但只要控制這位公子在手中,少務必定擔憂,恐怕就更不敢觸怒與得罪赤望丘了,凡事都會更加恭順。所以梁易辰的這個要求,等於是同時挾制相室國和巴室國的後手,很有點趁火打劫的意思。
但輿軒自己求上門來,當然無法拒絕這種要求,只得趕緊將梁易辰請到王宮。讓這位赤望丘的高人挑選一位公子帶走。梁易辰挑中的是公子宮懷,今年剛剛十六歲,尚未邁入初境得以修煉,但相比其他諸公子。其人生機元氣完足且性情尚沉穩,在如今遭逢大變之時,他的神情還算鎮定。
少務大軍很快就會殺到,輿軒也不敢耽誤時間。要趕緊組織車馬隊伍帶著剩下的諸公子西撤,並儘量運走重要的物資。梁易辰倒是不慌不忙的又說道:“採風西嶺正在都城,監國大人此去。留副兵正守城,何不讓採風大人也盡忠職守呢?若都城能守住,也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若都城被破,便讓他以身殉城,亦可傳為忠良佳話、鼓舞軍民士氣。”
梁易辰夠狠,臨走前還要坑死西嶺。西嶺是言官並非武將,但梁易辰卻建議輿軒派西嶺守城盡職,甚至要他在城破之時以身殉城。
輿軒只得點頭道:“我明白該怎麼做,自會照您的意思安排。請先生照顧好宮懷公子,您此去也要小心。”
梁易辰昂然道:“我赤望丘的使者車馬,在巴原上暢行無阻,監國大人還是小心自己吧。”
……
少務大軍休整已畢,朝相都城開跋。沿途所見的景象與先前這一路行來有所不同,大道兩旁是開闊的田野,穀物皆已收割完畢,村寨十室九空。本地民眾大多早就逃入都城躲避戰禍,就算有不願意走的,輿軒也及時派人命他們撤入城中了。
軍陣沿大道行進,隊伍很長,遠遠地突然聽見迎面傳來了鈴聲。附近的人早就走空了,這個時候誰會朝著大軍而來?緊接著就望著一輛插著白節的馬車,車樑上掛著鈴鐺,後面還跟著兩輛裝滿了財貨的帶篷馬車,施施然駛近。
白節是赤望丘使者的標誌,前方開道的將士當然認識,打手勢示意隊伍停下,朗聲問道:“請問是哪位高人至此,為何事前來?”
馬車緩緩停下,有一個聲音傳來道:“赤望丘使者易辰,趕赴宗門,稟告相室國之變。”
赤望丘弟子出行,並非都有資格在車上插白節,因為他們平日只能代表本人不能代表宗門。相室國中,只有梁易辰一人平日擁有這種資格,其他赤望丘傳人只有在執行宗門任務時,得到梁易辰的許可,才能在車上插白節行事。
少務當初從武夫丘繞道帛室國返回時,虎娃就曾在車上插過白節,確實挺能唬人的,而如今大軍前方來了貨真價實的白節車駕。少務聞言已經趕到了軍陣前方,在眾將領的簇擁下拱手行修士之禮,開口道:“原來是易辰先生,少務率大軍過境,不想竟在此處相遇!”
少務出兵前,詳細分析過巴原各國的情報,當然知道梁易辰是誰。進軍途中突然迎面遇見這位修士的車馬,少務心中有些驚訝,但態度仍然很客氣。假如梁易辰並非站在敵對一方,在這種時候,少務當然也不會去輕易得罪赤望丘。
少務這位國君已經現身了,梁易辰也從馬車上下來見禮。他告訴少務,自己正準備返回宗門,向宗主稟報巴室國與相室國之間最新的戰況。少務招手命侍從端上來一盤東西,對梁易辰說道:“進軍途中,未及攜帶厚奉,謹奉上一盤武夫美石為禮,請先生轉達我對白煞宗主以及赤望丘眾高人的敬意。”
少務下令後面的軍陣讓開,讓梁易辰的車隊先過去,不僅沒有檢查其隨行的人員與物品,反而送上了一份厚禮。而少務送上的禮物也很有意思,既是修士所需的天材地寶,亦是武夫丘的特產。看著梁易辰的車馬從容離去,這位國君也暗歎了一口氣。
盤瓠在一旁小聲嘟囔道:“看這位赤望丘使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