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黴了。
大家早就知道今天彭鏗氏大人要來,也都得到了叮囑,將平日的散亂隨意都小心收起,一言一行要萬分謹慎,不能惹彭鏗氏大人不快。平日那些喜歡起刺滋事的學宮弟子,今日也都一個個都謹言慎行、目不斜視,各尋座位坐好。
虎娃沒有抬頭,他能在元神中看清每一個人的精神面貌,甚至包括神氣執行、生機律動、內心中的各種情緒,看書的同時也在看人。就在這時,陡聽一聲憤怒至極的厲喝:“大膽兇奴,你怎敢坐在這裡!”
虎娃放下簡書抬頭一看,面前厲喝者正是庚良。庚良的樣子已是怒極,滿面漲紅額上青筋跳起,指著虎娃的鼻子,手都有點哆嗦,從前額穿過鼻樑到臉頰還有一道鞭痕未消,破皮的地方已經結痂了。
庚良昨日挨的那一鞭不輕不重,就是普通人狠狠抽出的力度,太乙施法並未增減一分,只是適當改變了鞭子的方向。庚良昨日趕回巴都城,臉上帶著這道鞭痕當然有礙觀瞻,連夜找人調治,但這麼短的時間內也沒能完全消掉。
下車走進學宮、來到這裡的一路上,就有不少人詢問他的臉是怎麼了?庚良只說是打獵時不小心受了傷,可是打獵怎會受這種傷,就像是被人一鞭子抽臉上了,庚良也支支吾吾解釋不清,心中窩著一股火。
不料一進講堂,就看見了坐在長案後的虎娃,庚良當即怒意升騰,氣得全身哆嗦,他也瞬間就“明白”過來,昨日遇到的是什麼人了。
在庚良想來,昨日遇到的那位原相室國國工,不僅是來巴都城換牌子的,也是受原相室國所屬城廓的舉薦,進入學宮受教的。那人看上去並不年輕,應該就是憑藉修為和國工的身份,才強行拿到了這個資格。
誰都清楚,入學宮受教不僅能得到各種技藝傳承,還可自稱彭鏗氏大人門下、顯得特有面子,更能結交國中各路權貴。那國工真是好厚的臉皮,年紀那麼大了還這般鑽營!
在庚良看來,國君根本就不該將那麼多進入學宮受教的名額分派給各地城廓,尤其是原四國各城廓。機會這麼寶貴,就連宗室和國中諸大人的子弟都得爭一爭呢,怎麼還要加進來這麼多人分?
庚良卻沒有去想另一個問題,彭鏗氏大人擴建學宮,將原先巴原各國的教習先生都請到巴都城,學宮的規模從容納百餘名弟子擴大到能容納三百名弟子,就算舉薦才俊的範圍擴大到整片巴原,原巴室國各勢力所享受的名額並沒有減少,反而還增加了。
可是庚良不願意想這些。總之他覺得,原巴室國子弟得到的名額還不夠,反而還讓原四國之人佔去了那麼多。曾經有人求他找門路也想進入學宮,卻未能如願,這讓庚良感覺很沒面子,也很惱火。
不是所有權貴子弟都能放下身段,像阿土那樣去做伴學書童的;而且將一名貴族子弟以伴學書童的身份帶進學宮受教,就等於沒了平日使喚的僕從,也不是人人都願意的。阿土是被家中長輩安排到身邊的,庚良對此也沒辦法。而且他認為自己足夠尊貴,阿土當自己的伴讀學書童,也不至於折了身份。
可是面前這小子算什麼東西!他既出現在學宮中,一定就是那位國工的伴學書童,土了吧唧、什麼見識都沒有的荒鄉野民。今天這個場合,只是正式的學宮弟子拜見彭鏗氏大人,這書童一定是在學宮裡瞎逛,自己跑進來的!
庚良自恃高人一等,尤其看不起原四國之人。那些人不論身份高低,在他眼中都是像奴僕一般,而國君少務卻同視為巴國子民,真是太便宜他們了。得了這麼大的便宜。若平日還不乖巧知趣些,那就更顯得面目可憎了。
庚良的這些想法,在平日並不掩飾,經常向身邊的同伴宣揚。他在學宮中也聚集了一夥小勢力。同伴大多是巴都城中的權貴子弟,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他的影響,經常欺壓從偏遠之地來的學宮弟子。宣揚他這番蔑視或者說歧視的言論。
再給庚良幾個腦子,他也萬萬想不到此刻面前坐的就是彭鏗氏大人,因為他昨日在大道邊的寮棚外,親眼看見虎娃拿了他扔出的陶幣,還給他餵馬刷馬了,這絕對就是僕從才會做的事情。更何況此時他心中已怒火衝激,哪還能想到別的。
虎娃倒是不驚不怒,淡淡道:“庚良,你來了。”
不僅是手,庚良連肩膀都在發抖:“你,你,你,還不快滾下來,這是你坐的地方嗎?”
虎娃神色平和到:“這就是我的座位,你快找自己的座位坐好吧。”
庚良:“亡國之賤民,因主君之仁慈未使爾等為奴,居然還敢在學宮中囂張!你家主子呢,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