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結結巴巴念出的詞兒,此時恍若雷響,直震得小霸王暈顫;本來,他是應該暈去;見到如此的人物還不暈,是僭越,是大逆不道,是沒有天理。但此刻的靈臺中,猶有一絲清明,一直振聾聵地提醒小霸王,自己的終身幸福就在眼前,此刻就算要逆天,要殺神,要斬佛,也只能毫不猶豫去幹!於是——
“啪嗒”
酷暑的天氣中,隨著汗水滴下的,不僅僅是口水,還有手中握著的摺扇。而剛才對小霸王而言彷彿過去很久,其實也只不過剎那。本來讓他如痴如醉之人又對他心不在焉,直到這摺扇墜地,才本能地開口提醒他:
“公子,你摺扇掉了。”
“掉了,掉了……”
扇掉了?甭說是扇,那魂靈兒早飛了一半,身子已化了半邊!
不過,當傻瓜一樣附和了兩聲,想到剛才心中的盤算,小霸王猛然驚醒,身子一顫,嘴巴合上,臉上也在瞬間回覆了正常。
“咻——”
剛才失態,要開口前,周亮也記得嘴裡先吸溜了一聲。又抬手把口角流涎抹淨,他便在眼前兄妹奇怪的注視中,沒來由地突然解開腰間繫著的那隻沉甸甸的錢袋,“啪”一聲讓它墜在地上。
“姑娘!”
正當牧雲、月嬋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時,卻聽小霸王嬉笑著說道:
“扇掉了算什麼?只要能讓姑娘為在下開這檀口,動這鶯聲,便算再拋去千金萬金,小生又何所顧惜。”
聽他此語,看他神色,在場的兩人臉上都有些變色。那少年心中埋怨:
“這大哥也不正經。還不等我介紹完,便這副模樣。”
牧雲心道:
“再說,好歹這也是我表妹。你豈能放出平時這副欺男霸女的嘴臉。”
挑著這理,張牧雲心中便老大不痛快。而這時月嬋更不用說,柳眉倒豎,粉面通紅,側著身子往後避退,心道怎有這樣登徒浪子。
張牧雲和月嬋這樣反應,倒也正常。只有一點可能他們倆都冤枉了這小霸王。並不是周亮偏要擺出這副鄙瑣的神情,而是在眼前這樣離合的神光面前,“心不正則目眊”,到最後擺出的還是平常的模樣。
便說周亮,作出這番舉動後,便想往前靠靠,更近神女仙澤。只是抬了抬腿,他卻覺兩腿已經**;努力挪了挪沒動地兒,便只好在原地拱手道:
“姑娘在上,在下小霸王——呃,滄海飄萍客周亮。敢問姑娘芳名?芳齡幾何?想必未曾許配人家。如果不棄,鄙人家中良田千頃、華屋百間、綾羅萬段,我願以舉家這千萬之財作禮聘之資,只求姑娘下嫁鄙家!”
周亮只顧說,卻不防月嬋臉上已是神色數變。只是不知何故,待這句說完,小霸王兩眼直勾勾朝月嬋看去時,月嬋臉上已變得歡笑如常。
“周公子。”
月嬋斂衽一禮,大方中還有些羞澀,燕語鶯聲地說道:
“你好不知事。”
似是撒嬌著嗔道:
“談婚論嫁這等終身大事,小女子如何能在大街上與人談。”
“啊……對對!那怎麼辦?”
才兩三句對答,自詡見多識廣的小霸王已然五迷三道,就像中了傳說中狐狸精的迷咒那般,只管順著月嬋的話。
“好辦呀。”
月嬋笑語如花:
“其實妾身歸於何家,最後要聽大哥的話——只是此時卻只需我等兩人說~”
“啊……”
“嗯,周公子你且跟我來。我們到那邊街角屋後小河邊慢慢細說如何?你不知,我這哥哥一向待我威嚴,這羞人答答的事兒,如何好意思在這兒當他面說……”
說這話時,她還真個怯怯地望了張牧雲一眼,好一副“我見猶憐”!
“月嬋!”
張牧云何等人物,一見月嬋這樣,便知不妙。正要息事寧人,才喝叫了一聲,卻反被那周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忙不迭地又將他喝住。然後,張牧雲便眼睜睜看著這昔日也曾給過自己一些好處的小霸王跟著妹子走遠,徑往那無人處去了。於是,一個有心引領,一個盲目隨從,很快這二人便從眼前消失,不知道去了何方。
“唉……”
張牧雲太息一聲,心中卻道:
“也好。”
不提張牧雲靠在這女孩兒剛捱過的柳樹上乘涼看風景,再說那小霸王。小霸王周亮神魂顛倒樂顛顛地跟著這生平未見的大美人走到那偏僻街巷,這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