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傅深小心地找準平衡,扶著牆慢慢走過林立的書架,“這裡很久沒人來過,也沒人打掃,但門口的臺階上很乾淨,倒像是常有人走,奇怪。”
杜冷推著輪椅跟在他身後,傅深又上二樓轉了一圈,見都是些破破爛爛的書籍,不感興趣地放回去,等走到房間盡頭,他忽然很輕地“嗯?”了一聲。
杜冷不明所以,傅深在房間內來回走了幾圈,皺眉道:“下樓。”
兩人返回一樓,依舊是走了幾個來回,傅深屈指在四面牆壁上逐一敲了幾下。杜冷見他眉頭深鎖,忍不住問:“將軍,怎麼了?”
“不對勁。”傅深道,“你沒感覺嗎?二樓的房間好像比一樓要大一些。”
杜冷茫然搖頭。
傅深道:“你數一下,從門口走到這堵牆要多少步,再去二樓沿著同樣路線走一遍。”
杜冷果然按照他的說的走了一遍,片刻後從二樓急急忙忙地跑下來,面露驚愕,道:“二樓至少多了一步!難道是……”
傅深豎起一根手指,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低聲吩咐道:“你去找魏將軍,讓他帶上幾個人,再拿點溼柴來……”
北獄慎刑司內。
純陽道長至今未開口說一個字,嚴宵寒和唐過為了拿到口供,幾乎一整天都泡在刑室裡。外頭有人匆匆走進來,低聲對嚴宵寒說了幾句話。
“知道了。”嚴宵寒轉頭對唐過道,“沈大夫有事找我,你看一會兒,我出去一趟。”
唐過聽見“沈大夫”三個字時眼睛亮了一下,後來發現沒他什麼事,神情漠然地點點頭。嚴宵寒揚起下巴指了指牢裡吊著的囚犯,又道:“可能跟他有關係,悠著點,別打死了。”
北獄離飛龍衛仗院只有幾步之遙,嚴宵寒剛進門,沈遺策便像一道旋風似的捲了過來:“大人!是清虛觀!那些死於馬上風的人,包括楊賀軒,他們不是沒有交集,這些人全都去過清虛觀!”
“什……”嚴宵寒讓他嚇了一跳,“你說什麼?慢點說,從頭來,怎麼回事?”
沈遺策激動的臉都漲紅了:“這幾天我一直想弄清楊賀軒身上的那包藥究竟是什麼,所以挨個走訪了那幾個死者的家。他們雖然四散居住在城內各處,但如果標在地圖上對照著看,就能看出他們的住處連起來近於一個圓圈,中心正是清虛觀那一帶。”
他鋪開一張京城地圖,示意嚴宵寒看那上面的墨筆標註。
“清虛觀素有靈驗名聲,香火旺盛,每逢佳節吉日來往者不計其數,自然也不會有人注意這些人都在同一個地方出現過。我問過死者家人,那些人都確實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清虛觀上香,還常常捐些香火錢,這些人一出現頭疼腦熱的病症,就去觀中求符水丹藥,服下後便能藥到病除——真有此等靈藥,還有我們這些大夫做什麼?明顯是那些人犯了癮,去清虛觀才能拿到藥。”
沈遺策道:“因宮中推崇仙道,百姓也跟著供奉,所以誰也沒把這當成一回事。清虛觀就藉著這股風氣,暗地裡倒賣怪藥。楊賀軒更不用說了,純陽道長就是他父親舉薦的。”
嚴宵寒盯著那地圖沉吟片刻,斷然道:“走,去清虛觀。”
待他帶著數個手下匆匆趕到清虛觀,一聽說傅深和魏虛舟都在裡面的藏經樓,嚴宵寒的右眼皮突然不舒服地跳了一下。
一股說不清的感覺襲上心頭。他來不及多想,帶著人迅速朝藏書樓衝去,可未到近前,已遠遠看見樓前滾滾濃煙沖天而起——
“傅深!”
傅深驀然回首,正對上一臉驚怒飛奔而來的“拙荊”。
與此同時,濃煙瀰漫的藏書樓裡突然傳來砰地一聲重響,隨即兩扇大門被人從裡面一腳踹開,一個黑色身影嗆咳連連,捂著口鼻從屋內衝了出來!
嚴宵寒剛衝到他跟前,去勢還未剎住,卻只見傅深閃電般拔出他腰間佩刀,連看都沒看,回手擲出,匹練似的白光炫目至極,“錚”地一刀將那人釘在刻著楹聯的柱子上。
手下端來一盆水,澆在不斷冒煙的溼木柴上。“哧”地一聲,火苗熄滅,嫋嫋白煙散去,現出院中眾人神色各異的面容。
一片寂靜中,傅深伸出手,將嚴宵寒嚇的冰涼的手握進掌心裡,拉住他輕輕晃了晃,彷彿安撫,又帶著點邀功討好般的意味:“看,漏網之魚,我幫你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