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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枕

杜冷和俞喬亭都不覺得他的腿傷在陰天下雨需要格外關注。對他們來說,連死亡都是尋常事,只是區區傷病,又何足掛齒、何須掛心?

但被人捧著手心裡,石頭也要被焐熱了。

傅深說著“沒事”,伸手去勾他的腰,試圖把嚴宵寒拉下來按在床上。不料嚴宵寒坐的特別穩當,反倒是傅深被帶的從床內側滾到外側,像個沒骨頭的貓一樣軟塌塌地倚在他腿邊。嚴宵寒還當他是投懷送抱,一手虛攬住他的肩頭,含笑道:“醒都醒了,還不想起?”

“犯懶,不想動,”傅深老氣橫秋地嘆道,“人哪,不服老不行啊。”

“過謙了,”嚴宵寒垂頭湊到他耳邊,戲謔地道,“侯爺龍精虎猛,昨晚還抓著我不撒手呢,你都忘了嗎?”

傅深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了。兩人一躺一臥,摟摟抱抱,怎麼看怎麼透著一股事後味兒——他還是慘遭蹂/躪的那一個!

去他孃的柳下惠!昨天就應該把這混賬就地辦了!

他十分輕佻地在嚴宵寒腰上捏了一把,皮笑肉不笑地說:“放心,只要你一心一意跟著我,本侯保你日後受用不盡……嚴夢歸!”

嚴宵寒一手攬肩一手抄腿,猝不及防地把他從被子裡抱出來。傅深驟然懸空,嚇了一跳,隨後被嚴宵寒放在腿上,一件外衫兜頭罩了下來。

隔著柔軟的綢緞,似乎有個蜻蜓點水的吻落在他唇上,輕的像個錯覺。

嚴宵寒說:“我對侯爺,當然是一心一意的。”

山中不知歲月,嚴宵寒跟著提前進入致仕生活的靖寧侯,在山莊裡無所事事地消磨了好幾天。俞喬亭私下裡跟肖峋嘀咕,傅深的脾氣比以前好了不止一星半點,知道了那麼糟心的真相也不見消沉,反而每天跟那姓嚴的形影不離地廝混——這飛龍衛欽察使別是個千年狐狸化形成精了吧?

不光他這麼想,京城裡飛龍衛也有此一問。

欽察使大人到底是被哪裡的狐狸精勾了魂,怎麼連個人影都找不見了?

沈遺策受命來為傅深看診、順路傳達同僚們對嚴大人的思念之情時,這對賢伉儷正在山莊的院子裡熱火朝天地……醃鹹鴨蛋。

院中小石桌旁放著一小筐洗淨的白生生的鹹鴨蛋,嚴傅二人對坐,一個把鴨蛋放在烈酒浸泡,另一個負責滾鹽裝壇。

院裡的花圃犁的整整齊齊,種著剛發芽的小蔥和青菜,旁邊有個大紫藤蘿花架子,繁花如瀑,架子底下雞鴨奔走,咕咕嘎嘎。兩人手上忙著,嘴上有一搭無一搭地閒聊。沈遺策眼睜睜地看見一隻鴨子從他們欽察使大人腳上踩過,嚴宵寒還在那嘲笑傅深:“古人說煞風景之事,果園種菜,花架下養雞鴨,你這個院子算是佔全了。”

傅深頭也不抬地反唇相譏:“這還有個更煞風景的瘸腿將軍,不也被你獨佔了嗎?”

嚴宵寒立刻閉嘴了,嘴角卻可疑地翹了起來。

沈大夫木然地心想:“我好像有點多餘。”

“繼之來了。”嚴宵寒先注意到他,放下手中活計,起身相迎,態度自然流暢,似乎完全不覺得兩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朝廷重臣在這其樂融融地醃鹹鴨蛋有什麼不對。

“大人,侯爺。”沈遺策向兩人拱拱手,沒忍住問,“這是……?”

傅深坦然笑道:“一點小愛好,讓沈先生見笑了。”

沈遺策忙道:“豈敢,豈敢。”

難道靖寧侯真如外界傳言所說,被傷透了心,轉了性,打算解甲歸田了?

嚴宵寒洗掉手上的鹽,一邊擦手一邊問沈遺策:“京中那邊有什麼新訊息嗎?”

“屬下正是為此而來,”沈遺策道,“又死了一名金吾衛。昨天半夜死在城東翠金閣,今早有人來報官。這案子驚動了天子,陛下令您儘快回京,此案已全權移交給飛龍衛。”

嚴宵寒下意識與傅深對視一眼,傅深動作很小地搖了搖頭,示意這事跟他沒關係。

嚴宵寒略一沉吟,隨即不怎麼真心地笑道:“好吧。怪稀奇的,金吾衛最近怎麼淨走背字,流年不利?”

之前不肯讓他們插手,這下簍子大了,南衙兜不住了,還得回來求飛龍衛。沈遺策覺得嚴宵寒心裡可能憋著一股火,因此嘲諷之意格外明顯。傅深不緊不慢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留了。你一切小心。”

兩人似乎還有話要說,雙雙回房。沈遺策坐在院子裡,漫不經心地掃視著遍地雞鴨,忽然耳尖一動,疑惑地扭頭望去。

臥房的窗戶沒有關緊,只是虛掩著,不知是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