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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豬

把弓是傅廷信送他的生辰賀禮,跟了傅深好幾年,沒想到今天斷在嚴宵寒手下。只是此時他顧不得許多,雙手握住弓弦,在嚴宵寒刀上一絞一扯,硬生生將刀尖別了個方向。

飛龍衛虎視眈眈,早在嚴宵寒出手時就一哄而上制住謝二。以易思明為首的勳貴子弟們也不是吃素的,所有人都亮了兵器。雙方眼看就要混戰起來,那邊兩人已打出了數丈遠,傅深被嚴宵寒密不透風的刀光逼得左支右絀,氣急敗壞地吼了一聲“刀”!易思明立刻將腰刀擲出,傅深疾跑數步,扭身在樹上用力一蹬,身輕如燕,縱躍至半空,伸手勾住刀柄,正面格開一擊。

傅深瞬間扭轉劣勢,刀影疾風驟雨般地朝嚴宵寒攻去!

嚴宵寒被他凌厲刀風逼得後退數步,居然還有閒心讚歎:“不愧是名將之後,漂亮。”

從他用弓弦絞住刀鋒的那一刻起,嚴宵寒就收起了輕視之心,他能成為段玲瓏的義子,站上如今的位置,靠的不僅僅是心機和手腕,還有一身力壓北衙禁軍的好功夫。剛才如果上來的是謝二那草包,恐怕沒等近身就被格殺了,而傅深能在他手下走十幾招不露敗相,對於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就很難得了。

傅深此時也在暗暗心驚,他能感覺出來嚴宵寒的第一擊是真的沒留手,慶義伯的兒子他說殺就殺。飛龍衛囂張跋扈,橫行朝野,他今天才知道這話不是說著玩的。

如果不能出奇制勝,謝二今天恐怕就要折在這裡了。

生死關頭,傅深的腦子從來沒轉得這麼清晰迅速,念頭如火花般在他腦海中閃現,被他迅速地抓住,作出決策——

兩柄刀叮叮噹噹地對撞,聲如密雨,疾如颶風,刀光幾乎晃成兩條白練。傅深手腕力量不足,終究逐漸落了下風。兩人再一次揮刀相向時,嚴宵寒竟然直接將他手中刀擊飛出去,餘勢未消,刀尖挾著勁風直逼傅深咽喉,眼看就要將他戳個對穿。

然而不行。

嚴宵寒可以毫不猶豫地弄死一個謝二,但要弄死傅深,他還得再掂量掂量。

刀鋒嗡鳴,在半空強行改道。使刀的人對這殺器的控制臻於極致,手腕反轉,刀背離傅深的脖頸只差分毫,擦著頸動脈險險掠過。

同一時刻,傅深突然暴起!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傅深料定嚴宵寒不會對他下死手,在他刀鋒改向的同時,傅深幾乎是貼著刀背躥了出去,瞬間近身,一柄小巧的獵刀無聲無息地貼上了嚴宵寒的喉結。

電光石火,兔起鶻落,眨眼之間,情勢已陡然反轉。

“嚴大人,對不住了,”傅深在他耳邊喘著粗氣,要挾道,“我不想為難你,叫你的人放開謝二,退後,馬上下山。”

他的手勁掌握得剛好,既能讓嚴宵寒說不出話,又不至於把他活活憋死。想也知道這一套手段是誰教的。嚴宵寒是個識時務的俊傑,受制於人,立刻冷靜地打了個手勢,示意手下放下刀劍。

“你自己的刀也扔了。”

嚴宵寒鬆手,傅深一腳將刀踢飛。

謝千帆跋扈慣了,今天終於碰上硬茬,駭得臉色發白,剛才差點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現在被飛龍衛放開,夾著尾巴戰戰兢兢地回到易思明身後,忽然聽傅深道:“謝二。”

“啊?”

傅深道:“你出言挑釁在先,射箭傷人在後,過來給嚴大人賠個不是。”

在場眾人和飛龍衛皆是一愣。

謝千帆終於從巨大的刺激中回過神來,氣得攥緊雙拳,漲紅了臉,怒吼狂叫:“我不!他算什麼東西!朝廷走狗!我憑什麼要給他道歉?!”

易思明忙按住謝千帆,息事寧人道:“傅深……”

“你道不道歉?”傅深沉下臉,冷冷地道,“你要是再撒潑,我現在就把他放了,你可以試試。”

謝二:“……”

被他勒著脖子、還被他用來嚇唬人的嚴宵寒險些沒忍住,差點笑出聲來。

謝千帆死死瞪著他,眼眶越來越紅,最後竟然“哇”地號啕大哭起來:“我不我不我不!你們都向著他!我在你們眼裡就什麼都不是嗎?!”

所有人:“……”

嚴宵寒聽見傅深在他身後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就是個小孩子,被慣壞了,真不是故意要冒犯你,”傅深低聲道,“我替他給你賠個不是,挾持你也是無奈之舉,對不住了。”

真是個心軟的人。

他說話的聲音裡還有幾分跳脫的稚氣,可口吻和身手儼然是成人般的沉穩。呼吸平復後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