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哭了。
女兒的生日,他總羨慕午夜十二點她幸福的臉,那燭光如陽光一樣溫暖,別人的生日,他偷一點紀念,留在午夜十二點,等陽光出現。
學校裡的日語老師很親切,常常對他笑,給他講一些日本的故事,故事裡的人相互愛著,他太喜歡溫暖的地方,日本便成了他心裡唯一的溫暖。
溫暖沒有絕跡。
有一家人,日本人,住在他家隔壁的隔壁,家中有一個小女孩,大他三歲,生來無法講話,和他一樣安靜。他學會用啞語和她交談,他發現沒有聲的世界好像更美好。那一家人時常在庭院裡喝茶插花,拼成他記憶裡唯一的色彩。他時常會逃到女孩的家,他會講日語,那家人很驚歎。他很漂亮,他們對美好的事物都會微笑,這樣他兒時的時光多半流轉在那溫軟的茶香之上。
那女孩叫山井蝶子,他叫她小蝶姐,兩個孩子相擁睡在鞦韆上,各自做著各自的夢。有人抱著他是一種奢望,他覺得很安全,彷彿世界都擋在了那臂彎之外。下著大雨的天,他和她舉著傘,看雨重重地打在自己身邊,就是淋不溼自己,有一種竊喜的感覺,外面狂風暴雨,他和她躲在其中,笑得燦爛。
小蝶姐的笑容是他童年裡唯一的溫暖。
七歲的他第一次逃了學,他從車子上跳下來,跳上公交車。
天地間僅存的一方無雨天空就在自己的頭上,外面再大的雨哪怕近在咫尺也與他無關。日子在暗湧下溜過,小蝶姐送給他一把風乾的櫻花之後,飛走了。她走的第二天,他終於哭了,那天沒有下雨,他送小蝶姐的傘,她沒有撐開。
她走之後,他第一次學會了別的東西,墮落。
她無法忍受他如此摧殘女兒的幸福。他不想解釋什麼,她會把失去傘的他拉到大雨裡,讓他無處可逃。太久的沉默,太久的沉睡。她厭惡他睡夢中的微笑,醒來之後的沉寂。他的眼神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