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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了,沒有理由,只有她恐懼的眼,那些日子幸福得有些悲慘。

他帶她回家,她哭著說家在農場,她要在那生個孩子。

她一個人跑到醫院,他嚇得直出冷汗,她在裡面很久很久沒有出來。

現實真的是有毒的,她生不了他的孩子。

她在他懷裡大笑,罵他那麼努力,那麼努力地和她*,她留不下他的根。

有人毀了她的子宮,毀了她的一生。

一層一層被颳得很薄的子宮,排卵困難,脆弱得經不起一點點重負,受精卵不能著床,百分之一的倖免機率,也依然會因為子宮壁太薄在一兩個月之內流掉。她嘲笑那些精子,活在沒有明天的今天,還能一路歡歌,爭先恐後地滑入她的*只為死得快些。那個冷宮裡沒有幸福在彼岸,沒有卵子在期待,那些耗盡了最後的能量的精子,甩甩尾巴,寂寞地死在戈壁灘上,冷冷的,硬硬的。

溫暖的,冷了,冷的,還是冷的。

她聽見腹腔裡有無數冤魂,來自他體內原本溫熱的靈魂在嚎哭,在衝撞,它們以為這裡誰是天堂,如今卻死得屍骨冰涼。那冤屈只有她一個人聽得見。它們在她體內腐爛,日日夜夜,扯出一條條夢魘爬行過的痕跡,一道道撕開她的皮,鑽進血液裡。

她覺得自己一個寒洞,沒有底,抽乾他的溫暖,他把自己的根交給她,她卻無力繁衍。

寒洞也寒,蔽日遮天。

她治病,分不清黑夜白天,吃藥,美國中國兩邊。

他想勸她,讓她別太焦慮擔心,她破口大罵,摔了所有東西,問他是不是想找別的女人生孩子,臉變得鐵青,荒了農場夏天裡所有的溫馨。

她的身上又多了一些針眼,青青紫紫,每天在各種醫院之間奔逃。她要生一個孩子,什麼都在所不惜。呼吸擴散得不著邊際,怎麼拼都拼不齊。

不能提孩子,不能提玩具,不能提動畫片,不能提零食,不能,不能,只有長大後的事情可以聽,他卻不想再提。

醫生說可以體外受精,找別的女人代孕。她立刻和醫生吵了起來,她要一個完整的,他和她*,懷孕,在她的肚子裡,從她的*裡生出來的孩子,一個只有他和她的痕跡的孩子。他也勸她,她斬釘截鐵地告訴他,那個在別的女人子宮長大的,從別的女人*裡滑出來的孩子,她會掐死它,讓她噁心,別的女人吸收的營養給了它,別的女人的血,別的女人的心跳,呼吸,氧氣,她說她會掐死它,衝進下水道。

他聽了全身發抖,一具小小的屍體浮在骯髒的水面上,爬滿屍綠。

他動不了她的決絕,由她把自己弄得一破再破,他想縫補,無奈手中的針刺下去亦是一個洞,連不起血肉,多一個缺口。

都知道了,她生不了他的孩子,她覺得所有人都在偷笑,用眼睛詛咒,詛咒她 ,詛咒她的孩子。他們裝得很難過,在她面前擺出同情,轉身就笑得喘不過氣,樂得筋疲力盡。她惡狠狠地對著他們,不想讓他們笑得太得意。他們拍他的肩膀,和他竊竊私語,

“換個女人吧”

“換個能生的吧”

“甩了她,去找愛爾莎”

她離他們有點遠,可看他們的嘴唇她仍猜得到那些人在教唆他讓他離開自己,她掀了桌子,在他們面前對他破口大罵,說她就算死了也不會放開他,說她會永遠纏著他。她吵得很大聲,想讓全世界都聽見,他們都嚇得白了臉,過幾分鐘才喘著氣用手指著她,她是魔鬼,她是魔鬼。

她蜷在他懷裡,問他白天發生了什麼,她怎麼都不記得了,她是不是睡著了。他告訴她夢不記得了是很正常的。他知道她很痛,所以讓他陪著痛,一個人痛著真的太難了,太孤單了。他了解,不幸的是,他都瞭解。

他不敢再和別的女人講一句話,包括愛爾莎,她平靜時會陪他聽歌,打打遊戲,贏了哈哈笑,輸了哭一個晚上。

她想治病,可她又恨那些醫生,他們也在嘲笑她,讓他找別的女人去。她也喜歡一個人的歌,一個女人,泰菲,她說想去見見泰菲,他立刻解釋已經很久沒有聯絡了,她說也想聽她唱歌,真的想見見她。

他和她坐在去香港的飛機上,她顯得很興奮,他告訴她後悔還來得及,她說絕不後悔,絕不給他丟人,也愛泰菲。

他忐忑不安,她說自己從沒懷疑過他和泰菲的關係,一定什麼都沒有。她唱歌,他聽歌,一定是這樣,僅此而已。他問她為什麼這麼確信,她說沒有為什麼,而且她會一直確信下去。他在她額頭輕輕一吻,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