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先回來的阿籮忙活了整整一下午,好容易才把東西安排妥當,如今正在沐浴的當口猛聽得這麼聲嚷嚷,本能地想要站起來,最後卻還是繼續洗她的澡。
那位小姑奶奶大半年沒見到正主了,她還是少去湊熱鬧的好。
李賢飛身下馬,隨便和上前行禮的一群下人僕役點了點頭,便三步並兩步地往裡頭衝去。左右沒看見賀蘭煙的影子,他不禁覺得一奇,大姊頭不去說她,往日小丫頭比誰都竄得快,今天怎麼連人影都不見,是生氣了還是人根本不在?
某管事跟著從長安到洛陽,從洛陽到長安,來回搗騰了好多回,一看李賢皺眉頭就知道是怎麼回事,趕緊上前低聲提醒道:“賀蘭小姐在西院!”
聞聽此話,李賢正準備衝過去找人,忽然想起這宅院他壓根還是頭一次住進來,這樣貿貿然衝進去別說找人,只怕自己會頭一個迷路。沒奈何的他乾脆抓起那管事帶路,兜兜轉轉一大圈,終於找到了地頭。
推開院子大門,他便看見賀蘭煙正百無聊賴地坐在鞦韆架上,便用腳後跟把門一掩,笑吟吟地上前叫了一聲:“煙兒!”
賀蘭煙茫然抬頭,一瞧見李賢先是一陣驚喜,轉瞬間便露出了沮喪的表情:“我明天要搬出去了。”
搬出去?不會吧,小姑奶奶真的犯脾氣了?
大吃一驚的李賢趕緊上前坐下,一把攬住了她的肩膀:“好好的說什麼搬出去?”
“你個死傢伙,要不是為了你,誰會搬出去!”賀蘭煙猛地站了起來,叉腰伸手,那手指頭幾乎點在了李賢鼻子上,“都要大婚了,我一個未嫁女子住在你這裡成什麼樣子,更何況……更何況我現在還是女道士!”
說到女道士的時候,興許是自己都覺得不成體統,她這話頭頓時嘎然而止,但目光裡頭還是流露出少許哀怨。自從兩人當初突破了最後一層底線之後,除了這一次李賢遠行西北,幾乎就從來沒有分開過,這回居然又要分開好幾個月,她怎麼不怨?
雖說李賢從來不在乎禮法,但這種大婚之前的規矩他還是隱約記得一星半點。想到此時距離冠禮還有八個月,到大婚至少還得十個月,他那張臉頓時猶如苦瓜似的,好半晌才一拍腦袋笑道:“這有什麼擔心的,不就是你住在外婆那裡麼,這腿長在我自己身上,難道還不能去看你?”
“看你個頭!你聽誰說大婚之前有未婚夫妻見面的?”賀蘭煙悶悶不樂地白過去一眼,忽然又幸災樂禍地眨了眨眼睛,“不過申若姐姐也一樣,等到大婚的詔命一下,她一樣見不得你!你這個色狼,以後看不見也摸不著!”
此時此刻,李賢頓時覺得什麼御史彈劾,什麼替老媽跑腿……所有麻煩和眼下這件事比起來,全都算不上什麼。開什麼玩笑,這離大婚還有將近一年的光景,他竟然要成為光棍了?隱隱約約地,他還有那麼一絲慶幸——至少,他還有阿蘿。可即便如此,這日子也未免太難過了!
清冷的月光下,瞧見明顯瘦下去一圈的賀蘭煙正含嗔帶怒地站在那裡,李賢在無可奈何地嘆氣之後,終於想到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這既然都已經只剩下一晚上了,他還杵在這裡幹嗎,當木頭麼?
第四百三十五章 擁美自然醒,又聞驚訊來
覺睡到自然醒,這對於李賢來說曾經幾乎是每日的必而,這一天早晨,從睡夢中醒來,看到旁邊那一張滿足的麗顏,他仍然感到一種安寧和滿足。
室內溫暖如春,外頭安靜祥和,遙想當初在樹敦城那冰天雪地的地方,大清早就有軍士操練的聲音傳來,他這個主將就算再憊懶,也不可能事事都扔給契苾何力,凡事總是要露個臉的。正因為如此,睡懶覺就成了偶爾方能為之的奢望。
一個是真刀真槍的戰場,一個是殺人不見血的戰場,這西北和長安,還真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想到這裡,他索性枕著頭望著房頂上的樑柱,算計起目前的工作量來,卻沒有注意到身旁的賀蘭煙已經醒了,正在用眼睛偷偷打量他。
“怎麼不多睡一會!”
聽到這個帶嗔的聲音,李賢愕然轉頭,見小丫頭已經醒得炯炯的,那一抹嫣紅的唇正顯得格外誘人,他不禁壞笑著在上頭輕輕一啄,順勢把她攬在了懷中,悠悠嘆了一聲:“這大半年的習慣都擱在那裡,一時半會竟是睡不著了!”
賀蘭煙的面上露出了幾許黯然,情不自禁地翻過身來,將手按在了李賢的前胸上:“你不在的時候,我日日夜夜都想念著你,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可外婆不讓,姨娘也不許,我只好讓申若姐姐帶上人去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