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要說誰人做詩能超過上官相公,大約得看雍王殿下了!”
李賢暈頭暈腦一過來就聽到這麼一句,趕緊擺手道:“不說這話,我如今已經江郎才盡,不會做詩了!”
這藉口上官儀曾經聽過,其他人卻不相信,紛紛在那裡攛掇,就連老古板的郝處俊也不例外。其實這應制詩不比其他詩,都講究一個應和,也就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總而言之,頌什麼瑞芝仙草,使勁兒頌聖也就行了,別追求什麼藝術效果。也就是李賢這樣凡事無所謂的皇子能夠隨口拈來,其他人只要不犯忌就行,要想出彩就難了。
眾人正說道得起勁的時候,李賢忽然聽得不遠處某內侍高聲報道:“蘭陵美酒一百甕、綠葡萄酒一百甕、浮樑玉酒一百甕、桂花稠酒一百甕……”
這連綿不斷彷彿報數一般的聲音迴盪在人們耳邊,自是讓好酒的喜形於色——事實上,大唐上上下下不喜飲酒不善飲酒的人還真不多,再加上這年頭酒的度數不高,唐人又喜歡甜酒,所以拿李賢地話來說,那就是跟喝蜜水似地。這一場御筵的美酒消耗量,實在是相當可觀的。
地消耗量大,這美食同樣是非同小可,剛剛李賢在路到了某尚食局的內侍,對方羅列出一張整整二十八道菜的選單。雖說和這御筵的檔次比起來,二十八道菜似乎算不上什麼,但看看滿園的人頭,這花費就相當可觀了。
“反正也不是白吃,他們送的東西就值回這一次的價錢了!”
在心中腹謗了這麼一回,李賢根本沒去考慮哪怕不考慮體面的因素,僅僅是為了讓老太太高興,誰也不會要求老太太把禮物上交國庫,事實上,這一連三年風調雨順,雖說東邊還在打仗,但朝廷的日子也好過多了。否則,他那個生性講究簡樸的皇帝老子也不會弄出這麼大的場面,而不考慮到群臣的勸諫彈劾。
勤儉節約對於百姓人家來說是好事,但對於天子來說,這再勤儉節約也是做給外人看的。再加上這回順勢請來了不少“友邦”人士,所以面子更要做足,更要讓人家看到大唐赫赫國威。國家的面子問題,永遠是比個人的面子問題更加要緊的。
皇帝皇后和今天的壽星翁一起出現,接下來自然是群臣拜見等等一系列的官樣文章,而各“友邦”人士也送上了各式各樣的禮物,其中甚至有一頭小狼——看那小不點的模樣,說是一頭小狗也有人相信。偏偏那使節吹得天花亂墜,說這渾身純黑的狼如何如何難得一見,是怎樣的吉兆,到最後,禮物自然是被收起來了。
李令月睜大眼睛端詳著那猶如孩子一般,被包在襁褓裡頭的黑漆漆一團東西,面上盡是渴望的光芒,忽然就開口對李賢求道:“六哥,你去和母后說說,把那隻狼給我養好不好?”
李賢此時正心不在焉地聽著那些千篇一律的祝詞,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當他端起酒杯呷了一口的時候,才忽然醒悟到自己剛剛聽到的是什麼。這太平公主要養狼?開什麼玩笑,那可是有野性的,真的當是小狗麼!
因為李弘這個太子說眾兄弟同居一席,所以這一席上就是他們兄妹五個佔據。李賢乾咳了一聲正想打消妹妹這個不切實際的年頭,李顯忽然從旁邊伸出了腦袋:“令月,那可是狼,不是狗,你這麼個小不點小心讓狼給吃了!六哥,把它給我養吧!”
如果前頭那句話還讓李賢認為李顯這個弟弟如今少許變了一些,那麼聽了最後那一句,他就著實無語了——那是人家送給榮國夫人的生日禮物,又不是他的!偏偏這時候,李旭輪也低聲叨咕了一句:“我也想要那隻狼……”
“安靜!別讓人家看了笑話!”
李弘著實被兩個弟弟一個妹妹的突發奇想鬧得頭暈目眩,最後只能低低叱喝了一聲。不得不說,他這個兄長除了在李賢面前常常吃鱉,在其他的弟妹面前還是有相當的威信,吃這一嚇,席面上頓時安靜了,而李賢更是鬆了一口氣。
佳餚都是廚師們費盡心力製成的,自然美味;能夠上得了御筵檯面的當然也是一等一的美酒,喝在口中不但甘甜,而且有一種特別的回味,饒是李賢這種喝慣了好酒的人也頗為讚賞;教坊司精心排練的歌舞就更不用說了,在夜晚的湖面上來這麼一出,那種飄飄欲仙的觀感就連一群年老的臣子都看得連連稱讚。
然而,不管什麼舞都比不上哈蜜兒的胡旋舞。雖說蒙著面紗,但在湖中心那根半尺見方的柱子上疾舞不休,這樣的技藝李賢還不曾見到別人施展過。雖說隔得距離遙遠,但他彷彿仍看到了那嫵媚的眼波,面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六弟真是好福氣,聽說她是求了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