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當京城來到的檄文交到保成手中的時候,我也開始了我的計劃。我有預感,一旦婧女回到了京城,回到了那個人身邊,她就再也不會重新屬於我了。說我卑鄙也好,說我自私也罷……我想利用她現在尚未知情,留下她。
想了很久,我終於定下決心。我能暫時放棄翻案,因為我更願意追求這一生最短暫的幸福。
可惜,我沒有勸服婧女留在越芻。而且當她提出建議,讓我與她共同進京的時候,我動搖了。其實我不必上京就能將翻案一事託付於保成,如果不成功,那麼我好歹還能在越芻直接避世。而我進京之後親自上書請求翻案,萬一不成,我就會平白惹來殺身之禍。
可我還是在動搖。
當我對母親說我要進京去為容家翻案的時候,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怕她看出我的目的是與婧女能多相處一會兒。母親什麼都沒說,只微笑著說:“路上多加小心,不成功就快些回來,性命要緊。”
看著她慈祥的眉眼,聽著她說“去吧孩子”,我狼狽地覺得她是什麼都知道的,不過是沒有揭穿我的謊言而已。
與婧女在軍營的生活,讓我重溫舊夢,五年前我們相處的點點滴滴再次回到了我的腦海。我甚至在盼望我們永遠不到京城,永遠都在行軍的路上。
盼望之所以被稱為盼望,就是因為它多半都不會成真。
當我眼看著婧女被那個人抱上馬背而我卻什麼都不能做的時候,我無奈地想著,我真不該被她的笑容迷惑,我不該來的……
苦澀地遞上了婧女的外衣,我一步步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推開面帶擔憂神色的保成,我模模糊糊地想著,是時候該夢醒了吧?也該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為我們家族翻案的事情上了。
接下來的一切,包括幾天後婧女穿著皇后朝服坐在殿上、沒有人願意站出來為容家說話、那個人明著對群臣實則是對我的一番警告、正月十五再見之時他們兩人那種無法形容的親密……這些,都已不再能打進我的腦中。
在陳老侍郎與蘇臺的幫助下,透過多方努力,我們家的罪名慢慢被洗清。
就在這時,那個人找到了我。他儘量誠懇卻依然掩飾不住酸意的語氣讓我忽然明白:原來他是忌憚著我與婧女的關係的。
這令我多多少少也有些偽勝利者悲哀的喜悅:他得到了婧女,卻還是要來忌憚我,這讓我情何以堪?
在他的勸說下,我同意了他給出的條件。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清楚,我們容家要想徹底翻案並將誣陷我們的人揪出來,就必須要按照他的計劃來。我相信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處理好這件事,正如同他大刀闊斧的削藩。
既然他無法處理掉顧家,我又需要洗清冤屈,那麼我們就各退一步,達成協議。我願再多等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一直等到顧家勢力能被剪除為止。而他則同意了我的要求,昭告天下糾正當年先皇出的錯誤,並從優給我一個重新進入朝廷的機會,還許諾說,只要我能考中,就會讓我任選一個地方去任職。
最後,我殿試中了探花。
站在朝堂上,我請求前往越芻。那裡有我的母親,有我的家人。京城只有……我的傷心。
如果無法忘懷,不如就此離開。
敏彥番外 全
我有一兄一妹一弟。哥哥如意,他的母親是當年京城首屈一指的美人,這點從他的長相就能看出;妹妹安妍,與我同父同母,卻因更像母后而盡得皇父寵愛;弟弟宛佑,一個讓大家都喜歡的孩子,據說是我日後登基稱帝最大的絆腳石。
其實小弟剛出生的時候,每個人都認定我不會在東宮住得長久了,誰知皇父依然堅持著他最初的決定。皇父對我說:“敏彥,不要讓皇父失望。”
我明白皇父的意思。既然已經選定了我,如果換了宛佑,以後指不定就會出現手足相殘——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宛佑能不能具備儲君素養也還未定,冒然更換不是明智之舉。而我需要證明自己,最好的做法就是堵上那群迂腐老頭的嘴巴。
前朝確實出現過很多女帝,但這並不代表著我的儲君地位就能因此穩固,我需要付出高過常人好幾倍的精力才能達到皇父的要求,儘量不去辜負其他人對我的期盼。
剛開始我感到很累。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事情在等著我去做,似乎永遠都沒法擺脫的、讓我疲於奔命的事情。皇父從不給我喊苦的機會,他總是會在我想要稍微一下偷懶的時候鞭策著我。在他看來,想當好皇帝就得從小加倍努力。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