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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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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皆豪爽,不怎揖讓,即落座。此座位靠敞亮窗戶,窗下河水半凍半流,積雪漂浮,遠處可見如雲白雪中金山寺一角紅牆,在夏日,便是看景好去處,在冬日,也有幾分顏色可瞧。

黎掌櫃親自奉了裘青所喜的茶,悄聲告退,只留精幹夥計二名門外伺候。裘府家僕,也都在外間侍立,凝神傾耳,生怕漏聽了招呼。那小劉,本未見過什麼場面,此刻也肅靜而立,只一雙眼睛滴溜打量裘府眾人。

金七笑道:“裘兄多年不見,風采更勝當年。”

裘青舉茶一嗅,稍嘗即放:“金兄,你還記得那年金山寺開光的情景麼。”

金七見他神色黯然,似是觸動前情,便道:

“怎麼不記得!那年弟隨先父來此,恰好遇見金山寺開光,當時年幼好奇,便擠了去看。若非如此,也不認得裘兄。”

裘青眼望窗外:“那日金山寺開光,石頭城多少人家的女子,都來佈施,要結佛緣。金珠財寶,奉獻無數,唉!”說罷,高聲叫道:“黑奴兒!”

只見一面色黝黑的家僕,應聲而入:“爺有何吩咐?”

裘青:“你這就拿我的馬,去金山寺尋見越姑娘,叫她不要趕素齋了,趕緊來這山水樓上,一起用飯。就說是當年的金七爺到了!”

黑奴兒一聲“是”,飛身去了。這裡金七詫異,問道:

“裘兄,請問這位越姑娘是?”

裘青面色更加陰暗:“她就是當年盧小姐的女侍,越東山。”

金七驚的兩眼睜大了半寸,笑道:“裘兄,原來如此!我在僻遠之地,恍惚聽得盧小姐種種訊息,只道是說謊,今日才曉得原來果真是謊言。”

裘青低頭道:“金兄,市井流傳,往往不差。那盧家小姐,已經棄世四年了。”

24 往事

金七聞言,不由傷感無言。

裘青雙目含淚,續道:“想當年在這金山寺裡,眾人佈施錢財,都要爭個樂善好施的名頭。那些官宦家眷,金珠瑪瑙,鐲釧釵環,奇珍異寶拋擲無數。只這盧家小姐,素衣而來,竟是簪環都無,銀兩也沒有。”

說到這裡,裘青住了口,往窗外看那遠山的寺院紅牆。金七知他追想往事,便接著說道:“那時小弟隨先父來此,最喜熱鬧,有幸得見當年金山寺人山人海風景。盧小姐在眾人群裡,真如白鶴一般。”

裘青也不看金七,喃喃的道:“只有盧小姐不捨銀兩,不施首飾,單單的要了筆墨,在隨身素帕上題了一個‘佛’字,她隨身侍兒,揚言道,此字即是佈施,賣得多少錢財,就是佈施多少了。”

金七微笑道:“當時小弟身邊,只有白銀一兩,立即掏摸出來,搶上前去,大叫大喊,說要了此字。”

裘青面色溫柔,嘴角微笑,道:“可惜弟在那裡,早備下黃金百兩,盧小姐之帕,金兄只摸了一下而已,還是歸了我。”

金七:“盧小姐風致,恐怕本朝找不出第二個來了。那日她對我,深深萬福,相謝那一兩白銀,對裘兄你的百兩黃金,卻是看也不看。想來是早知曉裘兄你的心思了。”

裘青:“那時候,當今聖上才立儲君,盧小姐是候選東宮的淑女之一。弟等候良久,終於天從人願,盧小姐未得入選東宮。”

金七:“小弟只和裘兄一面,竟成至交,是因盧小姐而起。自那年在這山水樓一聚,闊別多年,不想今日還是在這裡相見。弟處偏遠之地,盧小姐備選東宮,以及後來的事情,竟是一點也不知道了。”

裘青嘆道:“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後來我請了家兄,親自上盧府求親,幾次三番,盧府微有許諾之意。不料就在此時,盧小姐忽然亡故。箇中緣由,蹊蹺的很。”

金七:“盧小姐仙去,還有什麼蹊蹺?”

裘青:“盧府只說小姐病故,發喪甚急,卻又不請任何親友,連我淮南王府,也是幾日後得知。彼時盧小姐棺木已經出城。”

金七:“莫非是她家風俗如此?”

裘青:“盧家世代清貴,各種規矩,講究的很。盧小姐死的奇怪,葬得更奇怪。”

金七:“哦?小弟這幾年,經歷奇怪之事,非常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