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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非常,不僅口音全是男子聲調,說話里居然直提著今上皇帝的諱,詈罵斥責。水澈、越寒大急,謀求保命之法,卻是無計可施。恰巧越寒之母病重,越寒便趁機乞恩探視,忙忙的逃去避禍,回來水澈和盧琬已經都是死了。越寒探聽小姐死因,卻是眾人都不知道,連水澈如何死的,都無人說明白,只說是病死,卻是並無一人說出是何病症。越寒心下駭然恐懼,卻又只得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心裡卻早已明瞭,盧琬必是給府里人殺死,那水澈,既知此事原委,也是斷斷不能活的,不是自盡,便是被殺,總之是不留一個活口,免得洩漏出去,連累盧府一家老小。其時石頭城裡,忽然莫名其妙地滿門獲罪而死的,很有幾家,想想大約全是因為知此機密,或者被懷疑知情。誰料殺人無用,死者有鬼神作怪,仍要說話,難怪當今皇帝對巫術邪事,查的很嚴了。

裘青拿著手鐲,心中想一會越寒,想一會盧琬。那日深夜開棺,是要驗證越寒所言,看盧琬是否死於非命,駭異的是,棺木中居然空空如也。

越寒進裘府後,事事小心。那日在山水酒樓,聞聽金家小梅怪病,便急著去看,實在是因裘青和金七極其要好,無人不知,若金家遭禍,查起來裘青必定牽連,那是不用說的。

及至一見小梅,越寒知道所猜果然不錯,只得動手殺了小梅,然後自盡,想是那小梅口中,已然說出來許多凡人不敢聽聞的話了?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楊珠和越寒聽了都先後自盡,難道果真是極其厲害,弄到越寒都不肯再見裘青一面,就匆忙赴死?既然已經殺了小梅,此事等於掩下,她二人為何不能存活?

裘青的疑惑,越想越重了。

桃花村離這石頭城裡,距離何止千里,這黃金手鐲,是如何飛去在小梅手臂?金七說他家從無此物,那麼該是他們進城後才有的了?白葵似盧琬,小梅似白葵,難道是盧琬魂魄,四處飄蕩,最終在小梅身上?

裘青對於鬼神之事,向來不信,此時反倒有些信了。盧琬之棺,寺裡僧人是萬不敢動,他人盜屍之事,更覺無甚可能。棺木放在金山寺,想是因盧琬死的邪,故此借佛地鎮壓,但是棺木空空,想來是盧家也未料到的了。

裘青拿著手鐲,嘆一口氣。既然這手鐲可以從金山寺飛到小梅手臂上,那麼,盧琬的屍體從棺木中失蹤,便不可說是不能了。

或者,盧琬根本未死,那棺木,只是掩人耳目?但是盧府斷不會蠢到將空棺放在寺廟裡,萬一有誰像裘青這樣魯莽開看,豈不弄巧成拙?

正尋思間,外面有人輕聲喚:“公子。”是黑奴兒。

此時已是深夜,想來是家奴來請安歇。裘青看也不看他,道:“去。”

黑奴兒不僅不走,反而躡手躡腳進來,就在厚實的地毯子上雙膝跪下,低聲道:“公子,那金山寺的和尚園淨,今日死了。”

“嗯?”裘青一驚,猛然想起園淨是金山寺看管棺木的和尚,盧琬空棺,他曾親眼看見。

“怎麼死的?”

“小的也是聽人說的。今日街上都轟動了,說是最貴的酒樓‘有福居’,來了一個人,拿布包著頭的,叫了最貴的酒菜,又叫了彈唱的女的,大吃大喝,吹拉彈唱,誰想吃的差不多了,這人口吐白沫死去,原來那酒肉裡是有毒藥的。酒樓掌櫃趕緊的報官,來了公差,一搜身,他身上還有半包毒藥,頭巾一摘,才知道是和尚,他頭頂的戒斑是不假的。”

“知道了。”裘青口中沒精打采地回答,心裡卻猛然一驚,這一驚比聽得越寒死了還要厲害。園淨為什麼自殺?他怕什麼?他知道了什麼?他怎麼知道的?他知道多少?再想想,金七的夫人,這麼容易就自盡,是否也知道了什麼?她又知道多少?她知道的,金七又知道多少?

原來這世上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只是未曾說,或者,只是別人不知道他們曉得此事而已!

自己去金山寺魯莽開棺,帶去的跟隨就六個,他們之中,又有誰是鐵定無知的呢?

冬天的深夜,院子裡高樹上,不知是什麼鳥在叫,非鵲非鴉,哀嚎淒厲。牆上那畫,忽然無風自動,微微的顫抖了一下。裘青眼睛定定的望著這畫,心想,當初這三個都是活人,現今卻全是鬼了。

正文 32錢生

雪後的石頭城,天氣冷的無情,清晨街頭看見凍死的殭屍已經不是奇聞了,人的狗的都有。人們無事便不上街,只在家裡對火,因此木炭和酒都貴了很多。閒談中都說當今天子如何的聖明,天氣如此的冷法,分明是要殺泥土裡的害蟲,預備明年豐收云云。